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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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28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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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生煎包

    □方名列

    小时候,镇上有家集体的饭店,店名叫“大众食堂”。“大众食堂”倒真是大众,除了中晚餐供应普通饭菜外,早上还兼卖点心。

    那时多数人家早餐是泡饭加酱瓜,点心只是偶尔为之。“大众食堂”的早点倒蛮丰富,大饼油条豆浆年糕团,淡包肉包生煎包,麻团糖糕猪耳朵。记得店里有位四十多岁的男职工,老家可能在山东,大家亲切地唤他“老山东”。“老山东”瘦长的个子,全然没有山东汉子的彪形。他在饭店里主要负责做生煎包子,生煎包子在当时生意并不怎么好,多数人家连一般的大饼油条都吃不起。点心不仅要钱,还得要粮票,粮票要用在刀刃上,买大饼淡包来得实在、耐饥。

    虽说“老山东”其貌不扬,但做出的生煎包子却不同凡响,在镇上颇有名气。有几位上海退休的老头老太,吃着“老山东”做的生煎包子,连说不比上海城隍庙的生煎差。要知道,乡下的食品能得到上海大城市人的青睐点赞,不容易。

    “老山东”每天生炉子、和面、做生煎、煎生煎,看着扁平的铁锅冒着热气,不停地转动着,使锅里的生煎受热均匀。揭开锅盖的刹那间,“老山东”的身影好像处在云雾中,香味更是从开着的窗口里一股风似的飘向街上,令我们一帮孩子垂涎三尺。而“老山东”从来不吆喝,他会用右手拿着锅铲,向着街上敲着锅边,“笃笃笃”,锅铲与锅边所发出的声音,是“老山东”招揽顾客的最好方法。

    我家墙门里住着位上海老太,我们叫她“上海阿娘”。那时还作兴生煤球炉子,以往“上海阿娘”总会自己用只旧竹篮去买煤球。有次,她身体不适,无法去买,而煤球又等着用,看她急样,我就帮她把煤球买回来了。一日,见她手拿搪口杯急匆匆走进我家,说是买了“老山东”的生煎包子,趁热快吃。心想,平时有个肉包吃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吃生煎包子这样的奢望是连做梦都未曾梦到过。客气一番,接过搪口杯,打开杯盖,一股葱香油味直往鼻孔里钻。杯中斜躺着三只连在一起的生煎包,雪白的包子顶端皱褶有一些绿色的小葱点缀,包子底下微黄一层薄薄的镬焦。用筷夹起一只,先放到鼻子底下闻闻,然后再慢慢地接近嘴巴,吃了人生第一只生煎包。先咬镬焦,只一小口,是既香又酥,包子里面还有肉汁。“上海阿娘”帮我倒了一点醋,说生煎包蘸醋味道更好,因我生性厌醋,犹豫着把生煎包往醋中一蘸,更是鲜香中又带酸,精神也为之一爽。至今我吃其他东西都不喜欢放醋,唯生煎包子是个例外。

    打此后,一直再未吃过生煎包子。心想,待以后工作时,兜里有了钱,定买好多“老山东”的生煎包,一次吃个够。不料,等我参加工作时,“老山东”的工作已被他的儿子所顶替,早早退休了。后来,“大众食堂”也因扩建马路而被拆除,不见了踪影。

    多年以后,人民生活提高,票证逐渐取消,买点心也不用粮票了。街上点心店更犹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生煎包子也成了人们常吃的早餐。虽然后来我吃过很多家不同的生煎包,有街头巷尾的,甚至还有在五星级酒家吃的,但总觉得还是“老山东”的生煎包好吃。我想,那是因为儿时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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