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

    眼看快过年了，想给喜欢跳舞的老妈买一个真发做的假发。朋友推荐了一个店家，说老板人很好，东西不错。

    店面就在居民区的一楼，大概有五六十平方米光景。店里陈列着数十个假人脑袋，上面是各式各样的长短假发。有一位女顾客正坐在理发位上，等待着什么。

    见我进去，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站起身来，手上拿着一个发片，发片上吊着一枚针。得知我是给妈妈买，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并让我把我妈的照片给他看一下。

    看过照片，他给我介绍起假发来，“小兄弟，从头发种类分，假发分朝鲜发和中国发两种。它们都是真发，后者档次高一点。从工艺分，分机织发和手织发。机织是一圈一圈织的，厚，戴着闷热。手织发呢，费人工，但透气，价格贵一些。”说着，他领着我走到假发前，一一给我讲解。

    “尺寸要怎么量呢？”他走到等在那里的女顾客边上，让她当模特拿着皮尺量给我看。“喏，后脑勺发根到额头的距离量一下，再是两个耳朵尖过头顶的跨度量一下就可以了。”

    教我量好尺寸，老板回到柜台，拿起那个发片继续缝。原来他是在缝发夹。缝完后，他起身到女顾客身边，把发片放到她头上。“我现在教你怎么戴。你看最前面这个发夹要夹在你鼻梁对上来的发际正中间的头发上。然后左右两边扣正了，再后面这个扣紧。你看这样就好了。”

    老板边说边演示，态度和善，声音磁性，很是悦耳。戴上新发片，这位中年女士瞬间便“拥有”了一头浓密的长发。

    经过打理的发片让女子有了新生的感觉，她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个发片很好打理，几个月洗一次就可以。但要记住用热水，切忌用冷水洗，也不要搓。”老板细心嘱咐。

    我默默地在边上看着他耐心地做完这一切。送走客人，他招呼我坐下，“我的想法是最好让阿姨自己过来一趟，因为量尺寸定做虽然可以做，但万一不称心，就抓瞎了。”

    但我怕我妈知道这个价格后不肯买。当说出这个忧虑时，我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好了，我们约定好价格后，你在她面前随便说个价，这样她就会接受了。

    老板连声称好，并说你这个小兄弟有孝心，值得交朋友。说完，不管我是否愿意，拽着我不由分说地要给我理个发。“你可别看不上我，我理了二十年的头发，以前年年去广州参加美发大赛的。”

    他熟练地理起发来，一边唠起家常。他说他是安徽人，18岁因家境贫穷辍学学艺。14年前来宁波打拼，并拥有了一套住房和这家店面。这些年做生意不容易，尤其今年疫情，货源涨了不少，但他也不能随便涨价，因为不少是老顾客。他还讲了一个和顾客之间的故事，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一个70多岁的阿姨在他那里前后买了三个假发，后来还要买，被他劝止了。有钱为什么不赚呢？我不解。“我可不想像那些卖保健品的人一样，让人说是为了赚钱哄骗老人。”我恍然大悟。

    听着他的故事，我想，这是一位重情义、有底线、讲原则的新宁波人，真可谓是假发店里人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