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 摄

●作者简介 徐海蛟，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协散文创委会委员。曾获第四届人民文学新人奖、浙江省五个一工程奖、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优秀作品奖、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等奖项。在《人民文学》《十月》《作家》《山花》《青年文学》《散文选刊》《读者》《山东文学》《芒种》等文学期刊发表作品两百多万字。著有《山河都记得》《故人在纸一方》《别嫌我们长得慢》《孩子的世界你不懂》等13部书。

    冬天有如一个安静的人，从外表到内里都沉默着，很少制造些微的响动。他的严肃让万物变得内向，不善言语。直到春天重新回来，唤醒某些原本冰封的情绪，大地才心情开朗，将自己的八音盒打开。

    首先是冰河解冻的声音，如我们走出困顿的严寒之后，舒展身体，伸直懒腰时骨头的声响，这样的声响让人重获神采。所以，冰河解冻的声音，其实是河流在沉睡后醒来，舒展身体时骨骼撞击的声音。

    鸟儿的歌喉也在早春的枝头绽开来，喜鹊、燕子、灰鸽、黄鹂和野鸭们重新将嗓门擦亮，春天就是一个声乐班，就是一个个唱的舞台，它们可以想唱就唱。

    蜜蜂也开始忙碌起来，它们扇动金色的翅膀发出的声响，总让人想起是在搬运春天的甜蜜。确实，蜜蜂飞临一朵油菜花的嗡嗡声是带着点甜的。还有蚂蚁，它们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劳作着，但在春天里，它们还是弄出了一些响动，它们整齐划一的小跑步的声音，它们搬动一粒大米时吭哧吭哧的呼吸声，还有它们看到一颗红色浆果时的欢呼声，它们在离大地最近的地方，用最低的声音吟唱……

    最欢的还是孩子，他们从屋檐下走出来，把储藏了一个冬天的话都讲出来，叽叽嘎嘎的笑声回荡在开阔的田野上，所有寒冷的围墙都被春天拆除了，所以孩子们的声音能够传得更远。

    下雨了，春天的雨声也格外悠扬，格外善解人意。雨落在竹叶上，落在芭蕉上，落在草的长睫毛上，有着别样的韵味，那是江南丝竹的声响，轻轻脆脆的，剔除了冬天的萧瑟，也剔除了秋天的忧郁，那是一种纯净的声音，不带杂质，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在春天，谁都有一支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