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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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18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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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马兰摇春风

    □钟穗

    每到数阵醉心春风掠过,柳树害羞地露出鹅黄小嫩芽的时节,家乡的墙根下、竹园里、田埂旁、河岸边乃至水沟畔,便可见那些探头探脑透出来的马兰头,于春风中尽情展现起挺拔的身姿,飘散出阵阵淡淡的清香来。

    作为一种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马兰头”是吾乡的叫法,即马兰嫩尖的意思。相较于“邻家姐妹”荠菜的清鲜,我更青睐于马兰头那股子野性之美。别看它们青青叶子暗红的梗,细细小小的模样,却能连篇累牍地在田间地头生长。

    乡人认为马兰头有清凉败火的功效,因此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隔三岔五就会吃上一回。儿时的我,常和小伙伴们在放学后,右手铲刀左手篮,于田埂草丛间寻觅这些摇曳于春风里的可爱精灵。

    此时的乡间,翠柳抽丝,麦苗泛青,菜花渐黄,处处都可入得画的。然于我们童稚的心里,似乎只有那一丛丛、一簇簇肥嫩青绿的马兰头,才是最动人的风景。

    由于挑的次数多,都成老门槛了,哪条田埂上马兰头多,哪条田埂上少,一切了如指掌。老田埂因为马兰头的根茎多,马兰头自然也多。绿叶紫茎的它们,贴地生长,一簇簇连成片,只要找到了一朵,就发现了一片。我尤其喜欢挑那些向阳而长的马兰头,一来更为壮实,二则愈生灵气。

    挑马兰头与挑荠菜不同。荠菜多单株生长,马兰头却是丛生,一簇一簇的挑起来很不容易。特别遇到大簇的,必须挖到根部或从根部铲下去,再把成棵的拣起来,拾进篮里。

    这可是一件苦差事,一蹲就是个把小时,额头和脸颊上滴淌着汗水,膝盖也酸痛起来。不过眼瞅着篮子里的绿色越来越浓,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于是做好记号,隔天继续。

    挑回家的马兰头必须加以清理,将它们一一剪去老根,摘去老叶,洗去泥土,等到一番忙活停当后,已是晚饭时间。

    农家烹制马兰头很随意,除了略加油盐清炒之外,与切细的豆腐干拌了吃,也是乡人饭桌上具有代表性的菜肴。

    将马兰头择选洗净,往沸水里烫一下。跟香椿有点像,马兰头生的时候没什么味道,经焯水后,释放出的挥发性成分,使之闻起来别有一股野外的清新气息。按菜谱上所言,“一焯水,马兰头的味道就出来了,这就是春天的味道。”

    焯过水的马兰头,用凉开水冷却,攥干水分后切成细末,与同样切得碎碎的豆腐干相混合,轻撒盐糖,稍淋麻油,拌匀后端上桌。但见一大盘碧绿之中夹杂着点点象牙白,一股子邑野田间的气息,当即扑面而来。

    启箸搛一筷入口,伴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马兰头的脆和豆腐干的韧结合在一起,口感奇妙。加之一种留在齿舌间的淡淡幽香,令人眩晕的春之气息瞬间便炸裂开来,怎么含都含不住。

    如今,这道乡土菜还被作为时令凉菜请进了饭店,只是在摆盘上更讲究,往往将它堆成一个棱角分明的金字塔,用雪白平盘珍而重之地呈上来,一眼望去,颇生高大上之感。而此时的马兰头,已从乡下姑娘,转身一变成了城里小姐。

    不过如今的马兰头多是种植出来的。因缺少阳光雨露,长得既像弱柳,又似豆芽的它们,远不及野生的粗壮,且梗子呈白色,而非原本的暗红。这种被驯化了的马兰头,吃起来再也不复过去那种清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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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