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开刚

    差  鱼

    有一种淡水鱼类，身体扁长，因鱼身多细刺，宁波人叫它差鱼，或者叫差鮊鱼。虽说叫“差”鱼，但味道还是很鲜美的。

    捕差鱼的方法有好多种，小时候我们最常用的是钓，人们称之为钓“汰脚差鱼”。

    盛夏时节，削一根竹片，一头尖一头扁，系上鱼线、鱼钩和鹅毛浮标，钓具就做好了。鱼饵最好是用面粉加一点烧酒拌成团，这种鱼饵又香又糯，差鱼最喜欢吃。那时候农村，家里备有面粉的人家很少，我们就用“淡包”代替，或者用米饭做鱼饵。钓鱼时人们把脚伸入河埠头的水里，似乎在“汰脚”。差鱼喜欢热闹，以为人们在淘米洗菜，有好吃的东西来了，就很快聚了过来，然后就上钩了。用这种方式，几个河埠头下来，差鱼就能钓到不少。

    有时，还可以用拍死的苍蝇来钓。中午时分，几头水牛正在水中凉快。这时，把死苍蝇作为鱼饵的钓鱼竿放在水牛的身旁，差鱼以为是水牛身上的苍蝇，纷纷上钩，这样钓上来的差鱼还特别大。

    用三角网和扳网也是捕差鱼的常用工具。不过用网捕鱼，会被渔业部门警告的，属于违禁行为。我看到过渔业队捕差鱼的方法，一人在河埠头撒些香糠，差鱼很快就聚在一起争食。此时，另一人划着小鱼船用扳网从水底下起网，这样大大小小的差鱼一条不剩，全被网住。

    差鱼鱼刺多，小一点的差鱼我们都喂给猫吃了，大点的差鱼一般在饭镬里放在羹架上和其他下饭一起蒸熟就行了，酱油是最好的佐料。后来条件好了，就开始做红烧鱼，加入酱油、米醋、糖，再放点韭菜、葱。再后来，家里的食用油多了，人们就开始做油炸鱼吃。把差鱼放在竹篮里，用洗帚洗去鱼鳞，然后除去内脏，再撒上一把盐。差鱼晾干后，放入油锅里，快炸到金黄色时捞出，在盛有糖、醋的碗中浸一下，那可是下酒过饭的好下饭。节约一点的人两条差鱼能对付一顿饭——一条下酒、一条过饭。把捞过油炸差鱼手里的油渍都吮完，也是一件津津有味的事。

    凹颡鱼

    凹颡鱼也是农村河塘里常见的一种鱼，其样子与鲶鱼相似，鱼背呈绿黄色，肚下呈松黄色。嘴巴两边有一对刺，被它刺到有一点酸麻的感觉，所以有的地方也叫黄刺鱼。

    宁波人为什么叫它凹颡鱼呢？颡，是“脑门儿”的意思。“凹颡”，说明这种鱼的额头是扁的。

    凹颡鱼肉质鲜嫩，现在市场上价格还挺高的，但在我们小时候，它是属于摆不上台面的。

    钓鱼时，凹颡鱼的上钩率非常高，一方面它的嘴巴宽大，另一方面此鱼比较馋，不管是用蚯蚓还是其它鱼饵钓，都很容易上钓。凹颡鱼上钩时，会发出一种“吱咕吱咕”的叫声，似乎在美美地品味。有时候，它会把裹着鱼饵的鱼钩吞进肚皮里面，拿钩出来还得化一番工夫。

    钓凹颡鱼没有什么技巧，用缝衣针做的鱼钩就能钓。凹颡鱼喜欢成群生活，在夏天雷雨下过之后或傍晚太阳下山时出现最多。有一次我和我大哥俩人，在雨后提着鱼钩去门口的河埠头钓鱼，不到一个小时，竟然钓了一面盆的凹颡鱼，惹得周围小伙伴都提着钓鱼竿加入了钓鱼行列。

    有时候，我们会把黄鳝骨扔在河里。凹颡鱼最喜欢有腥味的东西，一会儿工夫一大群凹颡鱼就游聚一起，你想怎么钓都行。记得在我老婆怀孕的那段日子，我天天到鄞江桥的樟溪河钓凹颡鱼。天一暗，凹颡鱼纷纷咬钓，有时扎鱼饵都来不及。钓鱼时，根本顾不了成群的蛟子咬，一二个小时就能钓到二十几条，天天吃不完送人。

    凹颡鱼的烹饪很简单，一般放点咸菜汁在饭镬里清蒸一下就成。如果放上笋干菜一起红烧，那味道就更好了。

    乌鳢鱼

    宁波人把黑鱼叫做乌鳢鱼。过年时吃的熏鱼，必须是用乌鳢鱼做的。所谓熏鱼，就是按横断面把乌鳢鱼切成薄片，放在面盆里用酱油酱两个小时，然后在油锅里炸。

    在农村河塘里，乌鳢鱼虽说常见，但大一点的数量并不多。它生性凶残，以泥鳅、黄鳝和其他鱼类为食，是大鱼吃小鱼的代表，所以河塘里乌鲤鱼一多，其它鱼类就会减少。

    钓乌鳢鱼用一般的钓鱼方法是不容易钓到的，它不喜欢吃蚯蚓、面粉等鱼饵，且喜欢生活在水草较多、水比较深的地方。而且，不是在特定的季节，乌鳢鱼不太游动，所以宁波老话有“乌鳢鱼扮河桩”一说。

    钓乌鳢鱼得用其他方法。其一用弹钓钩子下。所谓“下”，就是把诱饵放在那里，以逸待劳等待着，甚至可以过半天再来。弹钓钩子下，一般是在弹钓钩上扎上泥鳅、黄鳝等诱饵，傍晚时分下在乌鳢鱼常出现的地方，一头的鱼线绑在棒子上，插在河岸两旁。乌鳢鱼一旦上钩就不容易脱钩，第二天一早只要一看鱼线拉直了，用手提起来就行。另一种方法就是用大号扎钩扎，一般是在夏秋时节，乌鳢鱼放子（产卵）或带着小鱼苗游动时最容易扎到。乌鳢鱼产卵后经过一段时间，小鱼苗就像小蝌蚪一样黑黝黝的一大群在河塘旁游动，此刻大的乌鳢鱼就在下面保驾护航。你只要看到鱼苗游过来，把扎钩放在下面用力往上拉就能扎到乌鳢鱼。这种方法多少有点残忍，因为小鱼苗离开大鱼就很难成活。而且乌鳢鱼很有灵性，母鱼被钓后在河埠头剖杀，它会千方百计逃跑，那怕是开了膛，它还会游着去找幼鱼苗，显示了极强的生命力。

    因此，一般很少有人会去捕产卵育苗的乌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