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霆 我老家地处鄂南,也是鱼米之乡。在万物萌动的春天,桃花、油菜花开满了屋后的山坡和肥沃广阔的田野。蛙声、布谷声此起彼伏,唤醒的不仅仅是春天,还有盛开在春天的紫云英。 紫云英也叫红花草或者草籽,一般做农家绿肥使用。这种草开的花非常漂亮,特别是在春雨初晴的田野上,映衬着远处嫩绿的垂柳,以及田野蜿蜒的小河,景致美极了。紫云英的生命力很强,只要能够适宜其生长的土壤,都可以自然或通过播种栽培生长,即使是在冬季下雪经霜时也不会受伤透色。 紫云英熬过寒冷的冬季,在厚厚的冰层雪褥下蓄势而发,待春风一起,惊蛰过后,就开始茂盛地生长起来了。它把开春后的田野打扮成一片新绿,花开的时候又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美得精彩绝伦,心花怒放。 记得我小时候,紫云英花开的季节,就会和小伙伴们在紫云英上打滚、撒欢,只是免不了回家后因为身上沾满了紫云英的叶汁难以清理会遭到一番喝斥。甚至打猪草时会偷偷地拔些紫云英藏到篮子的底部,上面再盖上一层薄薄的野猪菜,挨到天黑才悄悄溜回村子,生怕他人发现。偶尔也会把紫云英的花蕊放到口中咀嚼,吮吸那丝甘甜…… 紫云英《史记》里有记载,说:大宛国的马嗜吃苜蓿,汉使得之,种于离宫。我想,这说的应该就是紫云英。 紫云英是烟雨江南中,田野间寻常的一景。甚至都不能叫做景——远了看是淋漓尽致的一幅油画,近了看是缀满细密水珠的一张绿毯——在乡下人看来,紫云英不过是寻常的生活罢了。 每到阳春三月,故乡的农田里的紫云英就沫浴着春风盛开了,它们从开始的万绿丛中一点紫,再逐渐漫延到一片紫红,红红火火妆点着乡村田野的风景。农人们一般是在紫云英盛开的时候开始春耕的,春泥一翻,紫云英的生命期也就完结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紫云英的花不仅是醉人的,也是迷人的。春光明媚的日子,提着相机来到田间或者河畔看到美丽的花朵,即使被露水打湿的脚也会不由自主地轻盈起来。以紫云英做背景,拍摄在花朵间静立的蜻蜓和纷飞的蜂蝶,拍摄青葱的蚕豆花和油菜青荚,就又成了一道美丽风景。 曾记得小时候读周作人写的《故乡的野菜》,在写到紫云英时是这样说的:“中国古来没有花环,但紫云英的花球却是小孩常玩的东西,这一层我还替那些小人们欣幸的。”在这篇散文中,作者不厌其烦地介绍了故乡的荠菜、马兰头、鼠曲草、紫云英,它们的形状、颜色与用途,以及围绕它们面前展开的江南春光,为读者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民俗画卷。 是的,当今天的人们在餐桌上吃腻了大鱼大肉的时候,当城里人开始寻找绿色食品成为时尚时,人们又想起了紫云英那种略带青草味的特有风味,他们会自觉地走进农家乐的野菜馆,开始捕捉野的风味,以及令人满口生津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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