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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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3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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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刘玲

    粉黛微红的笑脸,衬着婀娜多姿的倩影,身后漫山遍野的桃林,微风扬起,花瓣纷纷飘落,让人心迷神离,顿生今夕何夕之感。这画面不是在拍古风电影,而是朋友在奉化萧王庙“天下第一桃园”赏花时发来的一个小视频,满山桃花灿若云霞,花景人影如在画中,正应了那句“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无边春光无尽花香,不由勾起我对家乡老屋旁那株桃树的思念。

    童年,家里很少买水果。一天,有人拉了一车的西瓜来,在马路边吆喝。在路边玩耍的弟弟眼巴巴地望着水果之王,直咽口水。等父母下班,卖瓜的已扬长而去,空留眼泪汪汪的老弟。幸好,自家地里的黄瓜、地瓜、西红柿还能拿来解馋,但父亲总觉得亏欠了一双儿女。

    来年春天,父亲特地买来两株小苗,一株苹果树苗,一株桃树苗,带着姐弟俩欢天喜地在屋后园子里种下。两株小苗,就是亲手种下的希望,天天看护着小树的我们,巴望着它们快快开花结果。不料,第一年里苹果树就慢慢枯萎了,留下桃树孤零零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提心吊胆”。长大一点后,才知道南方并不适合苹果树的生长。山里的时光晃晃悠悠,春去秋来,风霜雪雨,我们的小伙伴——桃树也实实在在地长高了。我上了学,做作业间隙,时不时地往窗外张望,和桃树说着悄悄话。一阵风过,枝叶轻摇,她仿佛在回应着我的话。

    第三年的春天如期来临,桃树出落得亭亭玉立、枝繁叶茂,一个个花骨朵仿佛一夜间缀满枝条,令人欣喜万分。花骨朵儿慢慢绽放,转眼间,满树的桃花灿若云霞,缤纷摇曳,仿佛山野里最美的精灵。一阵风雨落红满地。眼瞅着果儿渐渐饱满,日益红润。满树的果子,常常是数了又数,总是数也数不清楚。眼馋的弟弟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摘下一二,尝了鲜。缺了几个小口的桃子,被扔在树旁,看着好不心疼。盛夏,果子熟了,我们拎着竹篮,亲手采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桃子,毛茸茸、软乎乎、红扑扑,爱不释手,仿佛篮子里装的不是琼浆玉露,而是桃树给我们的重重嘉奖。我们挨家挨户送去,和邻居分享丰收的喜悦。

    寒来暑往,老屋的桃树花开花谢,静默如许。我离开家乡,外地求学,甬城工作,渐行渐远。

    大学里读到《诗经·周南·桃夭》格外亲切,加深了对桃的喜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诗歌以桃花起兴,以桃花喻美人,是唱给新娘的一首赞歌。全诗反复用一“宜”字,揭示了桃花新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美好品德,也写出了她给新家庭带来的和谐欢乐的气氛。读着读着,仿佛觉得自己亲手种下的这一株,是先秦的那棵桃的来生,穿越数千年,来分享大山深处的静谧。读着读着,仿佛日后自己就成了那个桃花新娘,“不负春光不负卿”,享受大好春光与幸福生活。毕业后,我一直在高校工作,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来勉励自己,体味其中的妙处。

    多年没回故乡,每每春光烂漫时路过片片桃园,都不禁想起情同姐妹的老屋桃树。桃子熟时,堪称“中国第一桃”的奉化水蜜桃,瑶池珍品入口即化,足以慰藉远方游子。

    桃之夭夭,念之切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呀,不曾想到,当年亲手栽种下的你,竟如此风姿绰约,摇曳成一片“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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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