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连

    孩子，三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你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一刻起，我荣升为外婆。

    你从产房出来，包在襁褓中，躺在推车里，小小的脸，长长的头颅，湿漉漉的头发，一双眼睛大大的，居然睁开着，黑黝黝的，挺神气。刹那间，产房外漫长等待引起的焦虑、担忧统统消散，笑从心底生，嘴巴早已合不拢来。我知道，从今往后，我拥有了你这个开心果。

    疫情期间，不宜探视你，你的照片不断由你妈妈传过来。多么细巧的一个小人儿呀！头脸总共不过一拳头大呢。眼睛小，鱼尾巴一样半开半闭，双眼皮时隐时现，嘴巴微微张着，鼻翼随着呼吸颤动，圆圆的小脸比剥壳的鸡蛋嫩滑，躺在洁白的床上，侧着头，安然地睡。孩子，你不会知道，你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睡姿，彻底拯救了你的外婆，把她从郁闷烦躁中拉了出来。就在不久前，她时时抱怨最好的年华一去不复返，无价的青春、挺直的腰杆、光洁的皮肤、乌亮的头发，无情抛弃了她。那用不完的力气、花不完的精力，在过往的岁月中悄悄溜走了。饿了大块吃肉大口喝汤，困了头一歪倒就睡，醒来整个人似充足了电，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降临。可是现在，因为你的到来，她居然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即使头发杂似银狐，讨厌的黄斑爬上了脸颊，她都认为理所当然，笑说：“都做了外婆，哪有不老？顺其自然啦。”

    孩子，你一天一个样地长大，饿了吃，吃了睡，睡醒哭，吃喝拉撒，全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安排得妥妥当当。你妈妈捏着鼻子学会了替你换尿布，你爸爸手慌脚乱学会了为你穿衣服，你奶奶笑哈哈看着你吮吸奶汁。外婆我甚至不敢抱你，如此弱小的你，如糯糯的粉团，小脑袋软软的，晃过来倒过去，让我无从下手，只能眼巴巴围着你转。你睡小床上，我坐床沿边，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都看不够。

    外婆给你起了个小名叫豆豆，希望你像豆子一样既高价值又高颜值，随处能安生，蹦蹦跳跳快快乐乐成长。你的压岁钱外婆给得特别多，外婆要你健健康康，岁岁平安。性格内向如我，一说起你，话匣子打开，谈笑风生，可以不眠不休。每到休息天，早早起床，开门迎接你。眼看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硬朗，会笑了，会抬头了，会咿呀学语了。外婆终于敢大胆地抱你了宝贝。我俩一边享受着院子里的春光，一边轻声商议：“快点长大哦，会走会跑了，跟在外婆后面做条小尾巴好不好？外婆跳舞去，囡囡跟去，一起跳好不好？外婆爬山去，囡囡要不要去？外婆种下的花，囡囡不可以乱采哦。”絮絮叨叨半天，只要你不哭，外婆就不累。你小嘴一张翻脸了，外婆才依依不舍快快抱你去喂奶。喜欢轻轻拍着你的背，拍出一个大大的饱嗝；喜欢你对着外婆咧开没牙的嘴笑呀笑；喜欢你短短的小手捏紧拳头挥舞；还喜欢你洗澡时的安静快乐、哄睡前的哭闹耍赖、吃饱后的心满意足。孩子，你是天使，是外婆心头的那处柔软；累了，你是我重新站起来的动力，所有的烦恼，在你无瑕一笑中迅速远离。世上这么多人，你我能够结缘，真是妙不可言。

    转眼已到你的百日宴，你明显长大了，肥嘟嘟的小脸蛋，一双大眼睛淡定地打量着客人们的逗乐，小嘴时不时吮吸你的小手指，头上的帽子老是戴不牢掉下来，露出剃得光溜溜的“满月头”，惹得我们哈哈大笑。穿上大红喜庆的衣服，小宝贝你更加漂亮，人见人爱，外婆因你而骄傲。

    孩子，健康平安快乐！外婆慈祥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你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