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盒的角落, 佝偻着一个长满绿锈的铜圈,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凹点, 看上去有点古老, 那是做针线活的工具, 母亲的顶针。 零零碎碎的布, 依着一个脚样, 层层叠叠,堆积得齐齐整整, 母亲右手的中指上, 套着那黄橙橙的顶针。 连着长长麻线的钢针, 一头扎进布堆,一头顶着顶针, 手指啊弯弯,使劲再使劲, 针儿穿过厚厚的布墙, 露出尖尖的头, 一分二分三分, 针尾推到了底, 手指捏住了针身, 终于起针了。 一针针,一圈圈,一来回, 扎一针顶一针, 顶一针拔一针, 千针缝成百衲底, 百日做成鞋一双。 白线蓝线红丝线, 短针长针绣花针, 针针线线指缝过, 线线针针顶针送。 绛红的书包花棉袄, 暖暖的手套小红帽, 蹦蹦跳跳上学堂。 月白的衬衣蓝钮扣, 碎花长裙扣环鞋, 风风光光出门来。 一针一线留痕迹, 顶针锃亮凹点深, 母亲的手指起老茧, 骨骼粗大关节肥, 哪有当年纤纤影? 星转月移日西斜, 寒暑几回两鬓白, 老眼昏花手抖颤, 针眼朦朦线难过, 带上顶针忘了针, 叹息一声如丢魂, 铜锈斑斑成古董。 儿孙满堂绕膝欢, 冷落顶针旮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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