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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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5月20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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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童夏

    □钟正和

    桑葚,也称桑果、桑子,是雌性桑树的果实。对于城市里的孩子来说,它们或许比较陌生,然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而言,桑葚的酸甜中,还隐藏着童年的乐趣。

    印象中,桑树是极易成活的。它们的籽,只需随风飘到有水之处,便能自行编织起一个个新的生命之梦。亦因此,旧时的乡间,随处可见零星生长的桑树。在离我们学校不远处的池塘边,就有那么几棵。其中一棵,已上了年纪,虽树干斑驳,却依旧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给大地遮阴。

    当水一样的清风吹过面颊吹起衣襟,将大片大片的油菜地褪去金黄色时,苍翠桑叶掩蔽下的桑葚开始变起了颜色。渐渐由青变红发紫,个头也越来越大,一兜一兜挂在树桠,犹如初夏时节一道瑰丽纹饰,与飘散在温热空气里的淡淡桑木气息,一起构成恬静优美的田园景致。

    早年的农村,大多家贫,平日吃不上水果的孩子,嘴里早已淡得发狠。因此,几乎从挂果伊始,我和小伙伴每天路过树下,注意力都集中在桑葚颜色的变化上。而随着解馋日子的临近,心情都随着欢畅起来了。

    在桑葚成熟的日子里,我们玩累了,就会跑到桑树下。先由个高手长的同学“毛豆”,踮起脚尖,伸手抓住桑叶,两手交替着牵拉满枝熟透的桑葚。待低矮处的桑葚已被摘得寥寥无几,再让邻居“排骨”爬到那棵老树上去采。

    凭着打小练就的一身攀爬功夫,“排骨”把鞋一脱,“噌、噌、噌”赤脚爬上高大的老桑树,先骑跨在树丫上,左手握枝,右手专挑那些紫得发黑的桑葚,贪婪地直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摇晃树枝。但闻“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桑叶与桑葚纷纷落下,引来树下声声尖叫。偶尔也有乐极生悲的情况发生,“排骨”因摇树枝时用力过猛,重心没掌握好,“扑通”一下翻落到池塘里,引来伙伴幸灾乐祸的取笑。

    因成熟度不同,桑葚有各种颜色。从青色、青黄到青黄红相杂,再到红紫进而紫黑铮亮。只有那种熟透的、硕大的,犹如被阳光涂上鲜艳胭脂,再经清风雨露加工的紫黑色桑葚,最是甜得鲜洁,甜透心间。正如巴金先生在《最初的回忆》中所写:“熟透了的桑葚那甜香,真叫人的喉咙痒。”

    丢一颗入口,轻轻一嚼,横溢的蜜汁便盈满嘴间。闭上眼睛,陶醉其中,全凭那来自田野、来自大地的惬意味道,由舌尖倏尔浸入心脾,流遍全身,感觉人世间的所有甜蜜都比不过它。

    小孩本就贪吃,桑葚又是唯一不用花钱买的果品,可以不受限制大吃特吃。因此,难免一颗接一颗,直吃得舌上、指上乌黑一片,像被煤炭染了一样。

    记得有一回,“毛豆”的姐姐穿了条新裙子,兴冲冲地去了学校。放学路上没经住诱惑跟我们一起采桑葚吃。结果被那像是天然着色剂的桑葚汁,将裙子染得黑一块紫一块。不但回家后挨了一顿大骂,自己也心疼了好几天,发誓今后再也不碰桑葚了。然所谓“说归说,吃归吃”,桑葚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这不刚第二年,她又兴高采烈地随我们去采桑葚了。

    时光悄悄流逝,许多人和事已随岁月静静走远。当年的池塘和桑树,如今变成了宽阔的大马路。然每每路过,儿时与伙伴一起摘桑葚的嬉闹往事,总会再次浮现于我的脑海中,忆之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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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