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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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0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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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远方的来信

    □沈东海

    今天,从抽屉里翻出几封以前收到的信,勾起了我的许多回忆。

    在我的儿时,固定电话还不普及,远在异乡的亲朋若有事,只能写信。因此在那时会写信,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在那娱乐匮乏的年代,家里偶尔收到一封信,更是能让一家人开心很长一阵子。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昏黄的白炽灯下,读了没几年书的父亲,更是“咬文嚼字”般的,半猜半蒙地读给我们听。虽然信在他口中时断时续,我们却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从那时起,我们便知道,一只小小的信封里,装得满满的都是远方亲朋的思念。

    我还记得自己写的第一封信,是“抄袭”的。那时我刚学会写几个字,而大我五岁的姐姐刚学会写信。正如我这个半吊子的文人现在喜欢卖弄文字,当时我姐也想现学现卖地炫耀一把技艺。于是姐弟俩一拍即合,给远在天台的外公外婆写了第一封信。

    那天傍晚,在老屋里,姐弟俩坐在昏暗的千工床旁的床头柜前,开始各自动起了笔。姐姐在纸上写得飞快,而我却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别提只认识几个字、连书信最起码格式都不知的我了,纵有满口心里话想说,也不知如何去表达。等姐姐写完信,她说让我抄她的算了。刚开始我不依,觉得这太丢了男子汉的脸,只是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有趣的是抄到最后,我差点把她这个“外孙女”的署名也抄了进去。这封装着两张相同内容的信纸,就这样被我们寄了出去,也开始满心期待地等着外公的回信。不久后,外公写的回信到了,一家人又围在一起读信。这种书信带给人的快乐,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不言而喻。

    等我写第二封信时,那已是多年以后的事。那时姐姐在丽水读大学,而我在镇海职教中心读高一。第一次收到姐姐寄来的信,我像当年的父亲那样,把信读给了满心期待的父母听。父母听完信,催我快快回信。那时父亲身体不好,家里日子过得很窘困,写信前他们如临大敌,反复叮嘱我该说什么、不该讲什么。这也成了我真正意义上写的第一封信。这个小时候经常和我斗嘴,找我“决斗”,甚至打到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女人,几个月的别离后的一封家书,竟让我把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不快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有一些思念开始围绕在我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我知道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作怪;我也知道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与我这样相干的女人。这些都是一封小小的家书让我感受到的。我也开始觉得,当初年少的我可能真的不太了解女人。我们开始用文字相互写下自己的想法与心情,以书信的方式作交流,让彼此开始在思想上有了一些共同语言,在灵魂上有了一些交集。书信能够带给人这些,这是以前的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姐姐大学毕业那年,回到了家乡,之后书信与我渐行渐远。虽然“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但当初家书带给人的温暖是永远不能忘怀的。现在想想,书信其实有许多优点,比如:信中书面的文字表达,往往比赤裸裸的语言来得温文尔雅,也更容易带给人美的想象,而那种长久的等待所产生的美,也是信息化时代的一个电话所不能比的。

    如今身处于网络时代,便捷是人人享受最多的。但我觉得:时代再怎么变,通信再怎么方便,有一点文艺情调的人,还是希望偶尔能收到一封从远方邮寄来的书信吧?在满怀好奇的心情拆信的同时,带着喜悦的心情把整封信读完,阅后慢慢回味书信带给人的快感,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也许有一天,心血来潮的我会写一封信寄给同样心血来潮的你,你觉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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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