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有水有岸，有楫有舟，有离别有奔头，有遇见有错过，就会滋生入诗放歌的兴致和羁泊穷年的久远往事。

    距离最近的是“红联渡”，一渡连通甬江两岸的北仑、镇海。近几年的夏天，闲时总要过去瞅瞅。摆渡的人气、浩荡的江风，拉动了摊头和宵夜生意，满目烟火流离，夜深仍然欲静不能。朴实的热闹让人忍不住用最大的气力打进去，却往往会迷住了心窍，忽视了身边飞快的时光消逝。

    云水

    姚江流至三江口，与奉化江相汇成甬江。在红联渡，顺着甬江目光所及是招宝山大桥。桥的那一侧，江水入海。

    渡口的夏天，空气经常透明得发脆，阳光和云朵亮堂堂，居民养的鸽群在灯塔附近回旋，有时候低垂得能听到翅膀扑楞楞的声音。江水一如继往不舍昼夜地奔流，托着吨位不大的货船们犁出泛白的浪迹，靠岸生长的大米草被推搡着密密地摇摆。

    夏天的云水是有味道的。鱼腥气，那是人们晒鲞或者是搬运冰镇的生鲜。船板铁锈和涂抹油漆，出租房里葱姜炝锅，水泥开裂花坛里的美人蕉和紫茉莉，理发店门口搭着整条绳索的湿头巾，屋里擦洗身体倾倒出来的水，被烘热的江风四处挟裹着散布生活的秘密。

    来往

    渡口有记载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宋代，早期叫定海江南渡，又名大浃渡。1951年，甬江两岸建成了轮渡码头。1963年，摇渡正式改为轮渡。

    夏天坐过几次渡船，半小时一班，票价象征地收取两元，肯定是补贴营运成本以济百姓交通。来往的渡客罕见年轻人，匆匆骑推电瓶车并且准确掐点的，应当是附近熟悉社情地情的乡亲。渡江的时间很短暂，水滴型的橘白色船渡一离一靠也就十分钟。相比驱车过桥到那头的镇海，经济性便利性可想而知。

    去年夏天，渡口不再行船，轨道和公交接驳即将代替水路行程。号称甬江上唯一存在的渡口，不可避免地走进了记忆深处。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潺潺成镜，生生不息。“车马很慢，书信很远”，那是不能再回去的从前。时间和空间腾挪的实用性便利，远远地碾压了一切怀旧的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