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 有一些蔬菜,不必品尝,看颜色就已赏心悦目,比如带豆。 宁波人口中的带豆,是北方人叫的豆角,长长如飘带,色碧如玉。小的如鞋带,稍长的似松紧带,再宽厚一点则变成了腰带。小时候看电视剧《水浒传》,羡慕鲁智深胸前挂的大佛珠串,于是用两根带豆用线系牢,挂在胸前,当做珠串。 带豆也叫四季豆,春夏秋三季都可以下种。父亲只种一季,选一块旱地,在早春的二三月播下种子。等出苗后开始搭架子,用细竹竿搭成约两米高的架子,以便带豆攀援而上。带豆的花很漂亮,颜色各异,有嫩绿、鹅黄、粉红和深紫多种,虽无香,却也招蜂引蝶,惹人怜爱。等到盛夏季节,带豆成熟,垂挂如丝,因为产量高,望之累累一片,蔚为壮观。 带豆、茄子、蒲瓜,是以前宁波人夏季的长下饭。带豆洗之前,要掐掉两头,这样口感会好很多。我在山东时常吃豆角炒肉丝,或是清炒,加点蒜末,可以提味。豆角凉拌也好吃,焯熟后加麻油,也可以加点陈醋以助开胃,我女儿还要另加蒜酱。我老妈有种烧法,选用快落市、较老的带豆,煸炒后,加糖、酱油和醋,加水没过带豆。等大火煮开后,用小火慢慢焖,直到其外表起皱、软烂无比,连没牙齿的老太太也能嚼得动。尝一口,又酸又甜,入口即化,是下饭的利器,佐粥和泡饭尤佳。奶奶在世时,也喜欢这么做,她晚年牙口不好,这道菜她很喜欢。 嫩带豆焯熟后,可以炒鸡蛋。切丁后炒猪肉粒、牛肉末、香肠片,无不可。北方人把豆角和肉末做成馅,包饺子或包子。湖北人喜欢粉蒸菜,粉蒸豆角也是夏天的当季菜。四川人把带豆扔进酸菜坛子中,腌制一周后就可以吃了,有酸爽清脆的口感。酸豆角一般不臭,但柳州螺蛳粉中的豆角却有股酸臭味,喜者趋之若鹜,不喜之人则唯恐避之不及,我倒是可以接受。客家人吃豆角叶,当然是嫩叶,拿来清炒、凉拌,或者煮粥都可以,据说可清热降火。我没试过,想来和地瓜叶、南瓜藤的滋味比较接近吧? 遇到吃不完的带豆,焯水后晒干,则成了带豆干。想吃时再泡软,炖五花肉吃,是美味。豆角扣肉的格调比梅干菜扣肉要高,也更好吃。蔬菜经过晒制后,口感变甜,有阳光的味道。可以晒干的蔬菜还有很多,宁波的青菜蕻干有个好听的名字——万年青。市场上卖的颜色碧绿,做的汤色如雷雨后的碧空。 碧绿的蔬菜吃进肚里,如同夏日坐于清幽的竹林里,心情也变得绿色起来。我觉得,饮食上不必挑剔,不妨南北通吃、东张西望、横扫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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