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明 秀丽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预备铃响过,我的视线扫过她的座位,空空如也。上课铃响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我开始揣测她没来上课的原因,或许是病了,也可能是家里有事。上了两节课,还是没看到秀丽的身影,我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开始询问同学们。听其中一个同学说,她转学了,再也不会来上课了。 我的心一沉,失落、孤独、恍惚,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向我涌来,我瞬间被淹没,只觉得脑袋嗡嗡响。等上课铃打响,我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整节课我都在琢磨,她为什么转学?是讨厌我,还是讨厌班里的某个同学,或是嫌弃我们的老师教课不好。转学是她本人的意思,还是她父母的意思? 先是雪萍,再是秀丽,玩得最好的同学先后离我而去,我郁闷了好久好久。 雪萍是个扎麻花辫爱唱歌的女生,她唱了那段“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给我听,那段歌声在我耳边回荡了二十多年,没有丝毫淡忘的迹象。还有那条又粗又黑的麻花辫,有时一个愣神的工夫就在眼前晃荡。 雪萍离开时,没有告诉我,更没有与我告别。听人说,她随父母去了县城,在县城读书。谁曾想,自此后,再没有见过她,转眼就是二十多年,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那条美丽的麻花辫是否还留着。 雪萍、秀丽和我,原来的关系如同铁三角。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玩游戏,除了睡觉没在一起,其他的时光我们大多一起度过。两年的时光快乐而短暂,直到雪萍悄悄离开,快乐似乎就此产生了裂痕。等到秀丽离开,快乐碎了一地,我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把它们粘在一起。可它毕竟碎过,再不如以前那么美丽圆润。 不同于雪萍的一走再未相见,秀丽转学去了邻村,偶尔还能见到,不过频率不高,可能是一两周,也可能是一两个月。可再见到,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熟络。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似乎也有点羞涩,两个人望上一眼,就擦肩而过。 临近新年,我们给对方寄明信片。我给她寄的多是刘德华、林志颖这样的帅哥,她给我寄的是周慧敏那样的美女,反面的内容大致相同。祝福彼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连越长越漂亮这样的祝福语都不好意思写上,总感觉这样像耍流氓。和其他同学互换的明信片放一堆,秀丽的单独放一堆,放了好几年,直到因为受潮钢笔字模糊成一片我都没舍得扔。 等我升入邻村的初中,秀丽又转学去了镇上的中学。我在追,她在跑,怎么也追不上。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她一个转身,希望就变成了失望。 雪萍和秀丽都在的时候,我几乎不和班里的男生玩耍,只和她俩腻歪在一起。等她们先后离开,我适应了好长时间,才和男生玩到一起。后来,再没有和女生一起玩耍过。从此后,我似乎得了一种异性交往恐惧症的病,不敢接近女生。与女生交谈,会不由自主涨红脸,似乎这辈子的异性缘,都耗在了雪萍和秀丽身上。 每每回想起与雪萍和秀丽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那时,我还不到10岁,我知道,这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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