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

    好多年前的一位朋友，联系不上了。那天，偶然从同学东辉处得到邮箱，匆匆地发了邮件过去，第二天便收到了他的消息。很开心，捡到一个宝似的。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我在张充和的文字中读到过，感同身受。

    可以这么讲，晓列是我父亲世交的公子。他的母亲当年从上海插队落户到白峰农村，就落地生根，便有了他。天资聪慧的晓列，从小去上海生活，后来考上同济大学建筑系。我初中同学父亲家的装修设计，就是他的作品。同学父亲很满意，至今都会提及这事。二十几年的事似乎就在昨天。有一年，我去上海，和晓列在杨浦大桥上合影，我们都还年轻的样子，笑得肆意。

    东辉问我，为什么要找他？我说，就想问声好，道个安，仅此而已。他特别给力，居然问到了。网络的神奇无处不在，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由此可见。

    “相见亦无事，别来常思君。”我曾引用过这句话。沈元魁老师说过老朋友不可少。所以，去哪里吃什么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和谁在一起。最舒适的相处，就是不设防，想说即说无所顾虑，没有话发发呆喝喝茶也很有趣。老朋友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的。

    保国寺是好地方，建筑独特，还有参天的古树、满院的桂花。我这几十年里，也到访过几次。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东坡先生的诗恰到好处。我就是想去见一见老朋友。那些文友，认识十五六年了，大家在一起的时光淡淡的，如桂香，清稚温馨。想念的东西会泛上心头。

    小沈有了两个孩子。当年他踏雨送梨还在眼前，挺感动的，抹不去。他说保国寺里藏宝贝。我说，那去寻。海群说，桂花都落了。我说，桂花落了，还有我们。大家都笑了，一群心有灵犀的人。

    寺中的碑、石、梁、池，都还安静地在那里，等我来见。逝去的快乐都回来了，不曾改变。

    在那里，见到钟楼匾额，古朴厚重，题字的沈元魁老师故去多年。字比人长寿，不禁感慨。

    出得寺门，如小鸟般掠过荪湖，去向慈城。在大冯故居，见到那口古井。小美在爬满藤蔓的墙边拍照，很依恋的模样，尤为可人。想起几年前，在慈湖中学见到大冯、姜昆、刘诗昆等本尊，心花怒放。我还特地为大冯夫妇拍了照，这是我很满意的照片，只是没有机会给他们。姜昆那天表演了一段“来发米啥西”的段子，这是百听不厌的经典，大饱耳福。刘诗昆的钢琴演奏令人倾倒。他连弹《大海啊，故乡》《梁祝》等曲目，天籁之音，回味无穷。录制的视频，我常拿出来放，心随律动，无比享受。记忆保留住了美好，带回到原处，见到快乐的自己。

    慈湖和荪湖各有千秋。慈湖古朴，荪湖飘逸，湖水装点两岸的人家。春有春意，冬有冬趣，四季中的景自不相同，该是心境使然吧。我们在毛岙山村中闲步，有老者兜卖橘子和红薯。我对红薯钟情，忙问价钱，答，二元一斤。我装了满满的一袋。我问老人，大伯多大年纪。他回，八十二。我说，瞎说吧，顶多六十。他嘿嘿地笑，自说自话：老婆长得难看，当年外婆做主，说丑女顾家，这一过六十年了。等我走远了，才想起来，应该为他们拍张照。

    小沈将买的橘子给了我。这人实诚得无语可说。橘如其人，皱巴巴的，没打过农药，纯天然。我剥了一只尝尝，很甜。银杏黄了，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