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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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月20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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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声声迎新年

    □钟正和

    记得早年的家乡,每到年前,就有小贩挑着一头是风箱、火炉,另一头是爆米机的担子,从村外应时而来。

    通常情况下,只要爆米胖的那熟悉的身影一出现在村口,远远就被人看到了。根本无须小贩吆喝,大家奔走相告:“爆米胖的来了!”

    那跑得比风还快的消息,不仅刺激了小屁孩们敏感的神经,还连带着将他们的听觉和嗅觉一并高速运转起来。遂一个个赶紧扔下手里的泥巴,火急火燎地奔回家,向大人讨要一碗米或六谷。

    不多时,刚在向阳避风之处歇下脚的爆米胖摊前,已被仿佛听到了集合号似的小孩及其所带的篮、碗、箩等大小不一的器皿,挤得满满当当。

    此时的小贩,从挑子一边取下风箱火炉,又从另一头拿下那个圆筒状的爆米机,将其竖起后,打开一端的羊角盖,将要爆的原料倒入筒内,并放些糖精,使劲拧紧盖子,搁在钢筋支架上。生着火,坐到凳上,便“左右开弓”好似在弹奏一段“交响曲”般,一手拉风箱,一手慢慢摇转起了爆米机。

    对于乡村孩子来说,看小贩爆米胖,简直像欣赏魔术表演师一般神奇。遂三五成群围过来,有胆大的,甚至主动上前帮小贩拉风箱。随着“吧嗒、吧嗒”破旧风箱传出气喘吁吁的声音,炉中腾起淡淡青烟,趁着风势不断熏燎着那些小脸,并炝红了他们的双眼。然印象中,孩子们不会刻意去避开烟气,而是神情专注地盯着爆米机转柄上的计时表指针。原先一脸的激动心情,随着指针的转动而愈来愈紧张兴奋。

    约七八分钟的样子,筒内气压已足,小贩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将烧得肚皮白亮的爆米机从炉上取下,一手握转柄,另一只手拿一个长长的麻袋,套在机前的位置,再用一只脚蹬住机身,猛然一用力,口喊一声“响啰!”

    再看孩子们,胆小的已跑到20米开外的地方,双手捂着耳朵,睁大两只眼睛,盯着那团跳跃的火光。但每次总有几个想充好汉的顽劣家伙,依旧站得很近,也不管会不会震坏耳朵。

    但闻“嘭”的一声震得脚下直打颤的巨响和着孩子们的惊叫,一片白烟冒过,来不及眨眼,一阵浓香便弥散在空气里。早已在筒中闷得难受的米粒,随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喷涌而出,既像朵朵飞溅的浪珠,又像雪花一样,轰然冲进千疮百孔的麻袋里。

    等那比爆竹声刺激的多,也是翘首企盼的欢乐号角响声过后,便有孩子笑闹着围了上来,像一群小麻雀似的,抢那些掉落地上的米胖往嘴里塞。不花一分钱,就有得吃,这应该就是农村孩子对“梦想生活”的理解了。亦因此,虽一个个嬉闹争抢着,却不会打架。

    待热气稍散,小贩抖了抖麻袋,把米胖倒进孩子带来的自备器皿中。然后往炉中添些煤,开始给下一个孩子爆。

    随着一次接一次摊前传出的声声巨响,乡间的夜色逐渐笼了上来。寒风凛冽中,前来爆米胖的人却越聚越多,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那特别的热香中。

    时过境迁,当年的爆米胖小贩已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各种新式爆米花机,口味也因添加了奶油白糖,比原先单纯放糖精的米胖可口了许多。然或许是少了一声最直观也最具标志性的巨响,我总难忘旧时的爆米胖,想念它特有的那份字正腔圆的音韵和裹着浓香含着煦暖、怒放在乡村岁月里的甘饴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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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