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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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月2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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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地瓜

    □林甲淳

    小时候,晚饭做熟了,母亲就会在灶台里还红着的炭火灰烬中打个“底”,接着埋下一块地瓜。

    被包裹的地瓜,在炉火的烘焙下,逐渐放软身段,全身浸透滋味。在炉膛中扒出烫手的地瓜,用手撕开,放进一勺猪油,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冻住的猪油一下子被唤醒了,烫手的红薯一下子被猪油的宠幸惊呆了。两种味道美轮美奂,滋味在细节中酝酿。或许惊喜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在沸点与冰点交汇、甜与香的交融中。唇齿流香,火光映着我们红扑扑的脸蛋,也熏烤着我们一颗颗迫不及待的童心。掸去土灰,来不及褪去皮,掰开焦脆的红薯皮,黄灿灿的红薯肉漏了出来,吃上一口,香甜软糯,便大口大口吃起来,顺着喉咙咽下去,让饥饿的童年温暖起来。

    那时候我们手上玩的、嘴里吃的,大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突发的灵感。那时候经济不发达,年头没有好的光景,物品奇缺,百姓没有闲钱,孩子的零嘴没有现在快递网购五颜六色的东西,更多的是山里的野果子、地里的庄稼作物。地瓜也就是不花钱的东西,那时候每家每户谁都有几垄地,种地瓜,可以辅助备粮,而且好种、打理方便。

    油水是生活的浮标,谁家的饭菜的油水足不足,就是生活质量。有一次在同学家看到一家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吃饭,一桌子都是蔬菜,上面没有几个油星子。那时候猪油是生活的奢侈品,平日里割些猪肉,痩的打牙祭,肥的熬点油。所以,猪大油一般储藏在菜柜里面,油星是饥饿年代的雨露甘霖。

    烤地瓜简单,可以说是一种最原始而又简朴的做法,不需要用现在街上那种专制的烤炉。

    那时候农村的土灶是烧柴火的,饭烧好了,炉膛里依稀残存炭火,草木灰一煦一合,这时候用火钳把草木灰铺开,夹着红薯躺在中间,然后均匀地覆盖起来,带着诡秘的心情和期待的希望,心心念念,不安焦灼的等待不亚于期待个人杰作的心情。烤好的地瓜,色如琥珀,柔软甘饴,一边烫得拿不住手,一边又舍不得放下。吃着金黄的红薯,一股子香气溢满口腔,幸福感随即在心中升腾。

    城市的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触动味蕾,唤起了回忆,那是一种甘焦的滋味,比视觉更加蔓延,比文字更加丰富。这种味道又好像少了一些情感的参与。对于常年远离家乡的游子而言,思乡往往会托寄在某一事、某一物、某一人的身上。这时候,最思念的还是故乡灶台里的烤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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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