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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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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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军越过防线

——追思李建树老师

    □楼伟华

    第一次见到李建树老师,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是一次宁波市的作协会议,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呢料中山装,坐在主席台上,一脸的端庄和严肃。

    散会了,他把一支老式的钢笔旋紧,别在左边的表袋上。笑哈哈地走过来,拉着我们去餐厅,说:“便饭便饭。”

    他的眼睛很小,一旦笑起来,就剩下一条缝了。不过,我们可以通过那“一线天”,体味得到其眼神的亲切温和,还有一丝丝的童趣味儿。此刻,已然没有了主席台上的端庄和严肃。

    童心、真心、诚心、爱心、静心、恒心……这些词用在李老师身上,是很贴切的。这些“心”糅合在一起,便是他的“平常心”。这位穿着蓝色制服的长者,曾经是宁波市文学界的领军人物,其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40多次获得国家级和省级大奖,在中国儿童文学创作领域占有一定地位。不过他从来没有给人“权威”的压力感,反而觉得他是一位宽厚的大哥、大叔、大爷。

    有一回,我的一本散文集要出版了,请求他写个序言,他愉快地答应下来,不久还把序言发在他的博客上。我看到后,在博客留言区做了感谢式的评论,署名“太翼”。那晚,他的小外孙闹闹看到评论后,跑过去对外公说:“有位太公公给你留言了。”李老师一看,哈哈大笑,对闹闹说:“那是一位比我小20岁的朋友,不是太公公。”不过自此后,李老师凡是一见到我,总会来一句:“哎呀,今天太公公也在啊。”说罢,还会以前清的屈膝单手叩地礼“问候”我,搞得我心律严重失衡,想要跪地拜揖他了。随之,大伙儿訇然一笑。

    一段时期,宁波的香辣小龙虾很火。李老师知道我很喜欢嚼小龙虾喝中国劲酒,时不时地会来电话“诱惑”一番,说在《文学港》杂志社办公的月湖边上,新开了一家小龙虾店,引得我胃里的馋虫大翻跟斗。于是,飞奔而去。店门确实很小,装修也很简单,但是小龙虾的味道实在正宗。李老师不太喝酒,不过总给我准备两瓶中国劲酒。有一回,我忽然来了豪情,高喊一声“下去”,就一口气把一瓶中国劲酒给喝了。没想到,李老师也拿起一瓶要干完,并高喊一声“下——齿与”。其实,他是为了逗大家一乐,只是小小地咪一口而已,连连说:“老朽年岁大了,喝不了这么多。”他还解释,因为牙齿丢了一颗,所以说话有点漏风,把豪情万丈的“下去”,走音为“下——齿与”了。过了个把月,他召集几个年轻朋友搞了一次文学沙龙,其后去小饭店里一坐,席间还莫名其妙地高喊一声:“下去!”原来,他的牙齿补好了,所以没有漏风,而且中气十足。如此“闹举”,似乎是幼儿园大班小朋友所为,放在60多岁的长者身上,很是滑稽——童心所致也。当然,也只有始终保持童心,才会时时体味得到儿童的心态,才会写出儿童们喜爱的作品。

    一般来说,李老师总会与我们半个月左右在小弄堂的小饭店里咪西咪西,谈些文学的事儿,谈些生活的事儿,谈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说好是大伙儿用稿费轮流请客,但多数是他抢着悄悄去买单了,还总是说“我的稿费比你们多”。

    与李老师接触时间长了,发现除了自己的笔耕不辍,作为宁波市作家协会主席的他,更是把培养年轻作家作为己任,而且古道热肠。余姚有一位年轻人,为了文学创作居然辞职,不久,生活费就成了问题。李老师得知后,便动用手中的“权力”,把他召到《文学港》杂志社做临时工,后来还推荐他去报社工作。可惜的是,这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不久得绝症去世了。还比如,宁海有一位年轻人酷爱文学,大学毕业后就到《文学港》杂志社打杂,说是不要工资,就是喜欢杂志社的氛围。不过,李老师总是想着办法,根据规定许可的范围,给他发点稿费。现在,这位年轻人已经成为国内比较优秀的新生代作家了。再如,一位外地来宁波的女青年,多次投稿《文学港》,李老师总是给予细心的指点,还几次给她介绍杂志类、媒体类的工作。现在,这位外来妹成了浙江省有一定实力的“打工妹作家”。凡此种种,乃爱心所致也。自然,也唯有爱心缕缕,才能使其作品魅力绵绵。

    年少时的李老师,学的是理工科,毕业于浙江大学。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也许是那个年代的家庭教育印记。不过,幼年时的“文学梦”,在他过了不惑之年后得以实现,成为他下半辈子的“正业”,这是他人生的一次“越过”——从工程师到作家。

    悲乎,受尽十几年病痛的折磨——其间他仍然坚持着创作,李老师去往了天国。虽然蓝色制服的李老师,这一次是“越过”了生死之门,托体同山阿。但是,他的《蓝军越过防线》,作为中国“百年百部”儿童文学经典,建树有致,惠泽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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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