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飞

    周末的早上，我被明媚的阳光照醒。窗外，是难得的好天气。于是想趁此机会去院士公园散个步，也看看梅花。

    下午三点，我如期而去。与节日里的熙熙攘攘、喧哗嬉闹情形有所不同，此时的院士公园在斜阳的柔光里，显得分外安宁与祥和。人们都是一脸从容地走走停停，连偶尔几个跑步者，也是悠闲轻松的模样。

    植物们大多还是冬天的样子，柳树的枝桠光秃秃的，草坪是枯黄的，山茶在苍翠里暗暗积蓄力量，一些常绿的灌木依然葱茏。信步而行，目之所及望见梅树。如我所想，梅花已开。远远近近三三两两的几棵梅树一袭红裳，非常引人侧目。

    我自然是要去细赏梅花的。走近了梅树，凝望那些梅花朵儿，它们似乎还未全然从寒冷冬季的迷梦里醒来，颜色稍有点儿黯淡。好在阳光轻轻地为它们披了一层薄而清透的橙红色，顿使赏花之人眼里心头便暖意融融起来。

    花儿们尽力绽放着最美的姿态：全开的，半开的，花骨朵儿，或是刚刚才萌出些许红色的芽儿……真想给这些花儿们洒上些细细的雨露啊，洗去那些累积了整个冬季的尘埃，让它们都水灵灵地清丽脱俗，充满傲气地绽放！但转念便觉己见之菲薄。大自然固有它自己的恒量，眼下之梅花，就是此时此地它最适宜的状态。人勉力而为的造设，或反倒是破坏天地之灵气了。

    观赏之间随意拍了几张花影留念。及至归家翻看相片时，心头蓦然跳出弘一法师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一句。当下有惑，但似乎渐渐释然。有些字句，人初见时并没有刻意想记住它们，但它们就是有某种力量，能循着人的目光，穿越人的瞳孔与身体，在人的心中牢牢生根，发芽。而在适当时候，它们借由情状再次生发。

    仿佛这梅花。它们必然会在每一年的冬春之际出现。不管时空怎样变迁，只要有梅处，便能赏得梅花。记忆中，余姚中天阁的梅花，陆埠化安山的梅花，眼前这宁波院士公园的梅花……每每于冬春之际，它们傲然的姿态与妍丽的颜色，便一齐映现出来——心动，即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