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聪做客“甬上热点说”。 视频截图

1979年发掘的宋代石砌海运码头遗址。资料图

2003年南宋沉船出土现场。资料图

◀天封塔地宫出土文物。资料图

    自1959年宁波开展城市考古工作以来，发掘过不少宋代遗址。从考古与文物角度看，宁波的宋代文化有哪些类型和特征？在“5·18国际博物馆日”来临之际，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副院长林国聪做客“甬上热点说”，带来他眼中的“甬派”宋韵主题分享。

    沿三江口西岸分布的宋代港区

    宋代，包括宁绍地区在内的整个东南地区得到较快发展。尤其是在南宋，宁波成为京畿要地，城市地位大大提升，社会经济、文化全面繁荣。

    “宋韵在宁波，一个特别耀眼的特点就是国际化、多元化。现在的宁波舟山港有‘世界第一大港’之称，追溯它的历史逻辑，早在宋时，宁波便是放眼世界、面向全球的国际化港口。这一点在考古遗存中，体现得尤为生动。”林国聪说。

    宁波发现的港区遗存集中在三江口一带。“和义路、江厦街地处明州城东门外，靠近三江汇流的位置都是宋时的港口、港区。”

    港区的代表性遗存是码头。1979年，考古人在江厦街西侧发现海运码头，“而且一发现就是三个，有北宋早期和中晚期的，还有南宋早期的。”据林国聪介绍，后来，在现在的钱业会馆、和义大道中间，又发现了南宋渔浦门码头。“这些考古发现实证了和义路、江厦街一带是当时宁波港区最主要、最核心的地方。”

    高度发达的造船业为国际化港口提供技术支撑

    有码头便有船。宋代的宁波，造船业之发达，堪称全国翘楚。

    北宋时，朝廷出使高丽，宋神宗、宋徽宗都曾安排宁波建造官船，并从明州始发，规模盛大的船队引来高丽人“惊呼”。

    “和义路、江厦街一带，也是昔日明州造船厂所在地，发现过好几艘宋代沉船。”林国聪介绍，1979年，当时的交邮工地曾发现过一艘北宋外海船。“这艘船有几个很重要的特点：一、有隔舱板将船舱隔开，既方便装货物，更重要的是，如果船破了洞漏水，也只会是一个舱进水而不是整船进水，有效提高了船只的抗沉性；二、船体吃水位下侧安装有舭龙骨，这个构造有助于维持船体平衡，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维持稳定性。”

    抗沉性决定了一艘船能走多远。林国聪表示，高度发达的明州造船业，为宋代宁波作为国际化港口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支撑。

    “2003年，在如今的万豪酒店门口，还发现过一艘南宋沉船，是外海和内河之间的接驳船。”林国聪表示，“这两条船的发现很有代表性，其中一条驶向大洋、走向世界，另一条驶入港区、通往内河，代表了宁波河海联运的两个面向。”

    想象当年，世界各地的船只、货物、人员汇集明州港，三江口沿岸，人流、物流、资金流高度密集，其活跃程度和迸发出来的活力，在东亚乃至全世界也属难得。

    市舶司、仓库、灯塔……

    宋代明州港“配套设施”完善

    上世纪80年代，考古人对天封塔地宫进行抢救发掘，发现一个石函，不大，内含瓷器、金银器、佛造像、水晶珠、玻璃瓶等54个种类的140多件文物。铭文内容显示，该地宫封存于南宋，与绍兴甲子年（1144）天封塔的重建时间正相吻合。“来自世界各地、具有浓厚异域风情的器物存放在南宋地宫里，也符合宁波作为国际化港口城市在宋代的特质。”林国聪说。

    宋代管理港务的行政机构叫市舶司，相当于今天的海关，是海洋贸易的管理机构。

    考古发现宁波的市舶司位置在东渡路原颐高数码广场一带，“靠这一侧的东边还曾在城墙上破了一道门，市舶务门（也叫来安门）专为该机构服务。”

    从市舶司出去，有一条路直通江边，江边有亭，叫来远亭，“相当于海关发签证的地方。”林国聪解释，“船只不远万里来到明州港靠岸，首先有验官，看你的签证、公凭，对人员、货物进行核验。核验过了，交完该交的税，就可以自由进出。如果货物想临时寄存，可以放到市舶司的市舶库。”

    宋代的明州之所以成为东亚地区的中心港、世界的枢纽港，这一套完善管理体制建设不可或缺。除此之外，明州城里还有些“基础设施”，如航行需要航标灯塔，明州城一个最大的航标就在城内，即天封塔。

    天封塔有七明七暗14层，高50多米。从建成到改革开放前后1000多年里，一直是宁波的第一高度。“当时，天晴的夜里，可能在镇海口就能望见明州城天封塔的灯光。天封塔也叫明州塔，它就是一盏指明灯，为往来行旅指引明州城的方向。”林国聪形容说。

    擦亮宁波宋韵文化名片

    宋代是中国文化的高峰，代表性的物质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很丰富。

    南宋，因为国土面积的缩小，经济繁荣更大程度上依赖外贸进出口。宁波作为最靠近都城的港口城市，地位的提升，也带来了科技、文化、教育等多方面的繁荣发展。“如教育方面，北宋时有王安石与庆历五先生，南宋时有淳熙四君子，无论是官办学校还是私家书院，发展都很迅猛。这些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

    林国聪认为，从考古角度看，宋韵在宁波最显著的特征，便是放眼天下、面向全球、敢为人先、开放包容的城市特质，“这种特质仍在今天的宁波人中流淌，深埋于我们的血液基因中。”

    去年省委文化工作会议强调，宋韵文化是具有中国气派和浙江辨识度的重要文化标识，要实施“宋韵文化传世工程”。对此，林国聪认为，同样说宋韵，不同城市各有其特色。宁波的宋韵可以归纳为“甬派”宋韵，传承时，需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特征、精华加以梳理和弘扬，“要紧扣当代，使之得以传承。”

    从物质遗产角度看，今天来说，和义路一带依然是市中心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古今同理。“可以把掩埋在地下的遗迹保护下来，把留存在书籍里的内容挖掘出来，将宋代发生的人和事，进行活化展现。”包括月湖十洲、东钱湖南宋石刻，如何将背后的人文艺术含义加以提升解读，考验当代人的智慧。

    从非物质文化遗产角度说，南宋宁波涌现的爱国故事，抗击外来入侵、保卫地方发展的那些可歌可泣的人物、事迹、重大历史事件，也可以进行活化传承，“途径方法有多种，比如现在大家比较喜欢的研学游就可以是其中一种。”林国聪说。 记者 顾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