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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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8月0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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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篱

    □一朵

    心中一直盛开着一道花篱,那是夏天的木槿花。

    木槿树依次立在屋墙外,竖成一道花篱墙。那盈翠的花墙上,一朵朵朝天的小喇叭,是粉若云霞的木槿花,在七月凉爽的清风中,像仙子的锦纱漂在天湖,轻轻摇荡。花墙内,外祖父沐着清晨的凉爽,坐在竹椅子上,手掌中握着一把紫砂壶,气定神闲地喝茶。风一吹,那些摇荡在绿色天湖中的粉色云霞散出幽幽的香。我猜想,外祖父的紫砂壶里汲出的茶水中肯定也带着花香。

    那一道木槿花篱,让破旧的院子熠熠生辉。木槿花娇嫩、剔透,带着牡丹的雍容;木槿花也简单、秀气,不失木棉的质朴。当清晨的阳光还没散发出光芒的时候,木槿花却早已开出了它的盛世繁华。那个用木槿花篱围成的小院,似乎也瞬间变得花香四溢,粉白、淡紫的木槿花,散着点香,透着点仙,无一不美。这个繁美的木槿花篱,成了我贫瘠的童年中最奢侈的领地。我总是站在外婆家这个美得无法形容的花篱边仰望那一朵朵木槿花,总觉得它们是长在木槿树上的花蝴蝶,可以自由飞翔,亦或许会变成小鸟,展翅飞向更远的地方。

    母亲繁忙的时候,总会吩咐我:今天你去外婆家,乖乖在外婆家呆着,不要走出那个花篱笆。花篱是一道墙,守护家、守护我,不管篱笆外多么嘈杂,花篱内永远飘满花香。我坐在花篱旁的小马扎上,静静地看着外婆慈祥的脸,看着小阿姨把木槿花描在绣本上,准备着绣花。木槿树上盛开着的随风跃动的木槿花,吸引了蝴蝶,吸引着蜜蜂,也吸引着捕蜂捉蝶的小花猫;在木槿树干上安家的金龟子和偶尔停留的知了又吸引着孩子们在花篱旁流连忘返。生生不息的木槿花让这个破旧的小院子变得明媚、欢快又生动。

    当秋风乍起,落叶缤纷,外祖母会摘回一盆木槿叶子,洗净,然后泡在清水中,揉搓出浓稠的木槿汁液,像浓郁的墨色在盆中沉浮,然后用木槿汁液给我洗头。木槿汁液柔滑、清凉,被木槿汁液浸润过的头发顺滑如丝、清香扑鼻。

    岁月已远,童年的那道花篱深藏在记忆的角落。匆忙的生活中,内心无时不在渴望着还会有这样一道缤纷的花篱,送给我一个可以休憩的园地,让它守护家园、守护生活、守护心灵的安宁。日子里有日日绽放的鲜花,睡梦中有窸窣生动的虫鸣,在浮躁的闹市里,给我一片小小的宁静。看书的时候,书桌旁放一碟用木槿花做成的鲜花饼;劳累的时候,用木槿叶汁洗个头……我把我的那一道花篱墙种植在我内心珍藏的土壤里,当心灵偶遇苍凉,当生活偶遇悲伤,心中的那一道花篱墙,是让我内心安宁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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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