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 家里的内墙装饰日久年深有了裂缝,还起壳,每当大风天就不敢把窗户开大,担心风会吹起墙体灰尘,吹落起壳的石灰渣。后来,一家人经过商量,决定贴环保型墙布,根除灰尘灰渣之忧。 贴墙布要铲除墙壁的旧石灰,再抹石膏拌和的石灰,然后涂力邦涂料,最后在墙上打基膜。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也是一项大工程,一家人分别转移,我留守在家中担任主管。工人师傅干得卖力,各个施工程序到位后,就迎来了两位师傅上门贴墙布。 这是一个寒意袭人的初冬,两位师傅中年长的五十左右,脸膛黧黑,目光温和。年轻的约三十岁,戴一副金边近视眼镜,背双肩包,像一个刚跨出校门的大学生,也像一个上门维修电脑、检查网线的专业人员。年轻人一进门就东瞧西望四处打量,样子像是来玩的。当我刚要和年长的师傅打招呼时,年轻人却向我投来一瞥,然后拖着长音对我说,老板,我姓马,你叫我小马好啦。接着,又吩咐年长的把墙布拆封、泡糯米胶,还问我哪些墙布做背景墙,哪些是客厅、主卧、次卧和客房的墙布。 小马居然掌握着贴墙布的话语权、指挥权。待年长的把墙布拆封、糯米胶泡好,小马把活动梯搬到主卧,登上梯子用刷子把糯米胶涮在墙体上部,然后接过年长汉子递来的墙布,张开双臂,紧紧地扯住墙布的两端往墙上粘贴。当墙布在墙体上部左边粘贴住后,他像耍踩高跷的技艺表演者,双腿灵活地转动,活动梯就着魔似的转往墙体右边。我对他说,小马,你小心!他却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干这活14年了,怕啥?当墙布粘贴墙上后,他转手从双肩包内取出裁纸刀,“唰唰唰”在墙布上割出一个和窗口一样大小的口,然后再在墙面上涮糯米胶,让年长的贴下面的墙布。待墙布在墙面全部粘贴住后,他又从双肩包内取出一块塑料刮片,在墙布上一遍又一遍地刮。到了转弯抹角处,他摘下眼镜凑上前细看,用刮片的角将微翘的墙布刮平,动作一气呵成。 年长的一直在打下手,还要给小马递刀子、刷子、胶水,他干活时默不作声,极具服从性。我纳闷,一个堂堂的汉子,怎么受小马这个小年轻指挥,而且一点性格也没有。休息期间,年长的喝了几口茶就起身查看墙面,小马则在旁喝茶抽烟,然后才慢吞吞地起身,让年长的继续当他的下手。 到了中午,墙布基本贴完了。我问小马,你们中饭怎么解决?他说,去大食堂,你和我们一起去,我请客。我心里过意不去,对他说,岂有你请客的道理?我请你们去文教路的新四方大食堂就餐。 吃饭言谈中才知他俩是父子。他是你爸?我有些惊愕。是的,他是我爸,今年五十岁,我三十岁,他是跟我来赚钱的。此时,小马他爸对我憨厚地笑着。 这时,小马向我伸出三根手指,我问啥意思。他说,你家的墙布贴好后,我就要送老婆回安徽老家生第三胎了。我说,小马,你还要生三胎?负担太重了。小马说,在我们农村,家家都说孩子多的家庭幸福。我16岁年那年从安徽老家来宁波,受雇卖墙纸的老板,拜师学贴墙纸,现在专业贴墙布。我19岁结婚,老婆也跟我来宁波,在厂里打工,生下的两个孩子断奶后,一直留在老家由我母亲抚养。农村生活成本低,不像你们城里人,我们老家种些蔬菜、养养鸡鹅鸭,基本能应付平日的饭桌开支。这次我老婆生三胎,政府还补贴了不少消费券,可以当现金在指定商店购物消费。 我家的墙布第二天中午就搞定了,小马和他父亲离开时,给我留下一瓶糯米胶。他说,过几天后若墙布上出现气泡,用针刺个小洞,把糯米胶灌点进去,再刮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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