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荠菜似乎比以往时候要来得早一些,10月底已陆续在朋友圈里出现。 双休日行走东道岭、观音岭,山坡路旁田边菜地里随处可见荠菜。花友们快乐地散开在田野里,仔细地辨认着,用剪刀剪、用小刀挖,越挖越上瘾,越挖越开心,泥土的芬芳、荠菜的清香、丰收的喜悦混合在一起,获得感瞬间爆棚。 每到冬春季节,美食界中的顶级大佬苏东坡最爱的菜居然不是“东坡肉”而是“东坡羮”,钟爱至极,曾曰:“君若知此味,则陆海八珍,皆可鄙厌也。”此味说的就是以荠菜为主要原料的“东坡羮”,可见东坡先生对荠菜之喜爱已到了都要把“东坡肉”打入冷宫的地步了。为求一羮,他“时绕麦田求野荠”,脑补一下画面,觉得哂然可笑。 “东坡羮”之美味对后世诗人影响深远,大诗人陆放翁写有《食荠糁甚美盖蜀人所谓东坡羹也》,并按苏法做了东坡羮,食毕则发出了“荠糁芳甘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的感叹,以至于他“春来荠美忽忘归”居然忘了回家,“午窗自抚膨脝腹,好住烟村莫厌贫”。还有“春在溪头荠菜花”的辛弃疾在溪边到处找荠菜、“三春荠菜饶有味”的郑板桥非荠菜不下饭,荠菜在诗人笔下频频现身,摇身一变成了“诗人植物”。《中国植物志》如此描述:“香气较浓,味极鲜美”,可谓是对荠菜的终极评价,无出其右。 荠菜是十字花科植物,学名叫荠,它与青菜萝卜同属一科,其貌不扬,植株矮小,叶子贴地而生呈莲座状,叶片羽状分裂,边缘有缺刻或锯齿。 荠菜的根有种特殊的香味,是区别鹅荠菜、苦脸柱等野草的重要特征,实在分辨不清,闻一闻就行,前提是鼻子要灵。 今年是荠菜的大年,还没到春天,山间田畈上的荠菜已多得要“造反”,有的还迫不及待地开起花来,真有点替它们担心,那些脆小的花如何度过漫长的冬天? 小时候农村里挖荠菜,土话叫“挑花脸菜”,用挑字是有讲究的,周作人《故乡的野菜》里写道:“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就恰如其分地用了一个“挑”字。至于为什么叫花脸菜?我猜想是因为菜叶紧贴地面,叶子细碎分裂,像一张大花脸,所以叫花脸菜,也有可能是菜型呈莲座状,叫花莲菜,谐音“花脸菜”。不管怎样,劳动人民取的名字最接地气,也最带有人间烟火味。 世上最早记载荠菜的是《诗经》,曰“其甘如荠”。它食药同源,《本草纲目》记载“明目,益胃”,有民谚“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至今有的地方把三月三作为荠菜生日,吃菜念佛的释家称之为护生草,说是能护众生。究竟是否真的能护众生倒不是很重要,最要紧的是它对胃的安抚,一碗碧绿青翠热气腾腾的荠菜羮最抚凡人心,吃得齿颊留香浑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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