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苗

    江南三月，莺飞草长。一夜风雨，清晨起来，只见院子里铺满了香樟树叶，不禁抬头一望，这是一棵近三十年树龄的香樟树，当年父亲从外面捡来后，亲手在院子里种下了这棵有点弯曲的小树苗。如今长得高大雄伟、枝繁叶茂、树冠广展，犹如撑在天空的一把大雨伞。几十年来，它既为我们遮风挡雨，又见证大家庭的生生不息和发展变化。

    一阵风吹来，只见落叶纷纷扬扬，飘过头顶，擦过肩头，轻轻地落在地上。这落叶多数是赭红色的，也有黄色的、褐色的。脚踩沙沙作响的树叶，令我遐想联翩。

    常言道，秋风扫落叶。过去我一直不明白，樟树为何春天落叶？后来才知道，因为樟树是常绿树，到春天时发芽长新叶，所以老叶子就会随之脱落，这是植物自身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香樟树选择在春天里飘落老叶，萌发新芽，不但没有给人们带来萧瑟和悲凉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樟树因新生而落叶是一种气魄，是对生命的尊重、对新生的爱怜，彰显的是蓬勃向上、生生不息的气概。

    记得童年时，我家门前也有一棵香樟树。那时村庄和庭院的绿化没有现在讲究，我印象中以杨柳树和苦楝树居多，香樟树很稀有。大树下是儿时玩伴集聚玩耍的好地方，尤其到了夏天，既能乘凉，又能躲雨。那时，我们玩爬树比赛，看谁爬得快、爬得高。其实爬树既要有胆量，也要有技巧。爬到顶点时，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也能欣赏到高处那别样的风景。悬在半空的感觉还是很惬意的。想想现在的小孩有几个会爬树？估计大多数的新生代缺少爬树的体验和乐趣。值得欣慰的是，现在有些学校已将爬树列为体育课程，厦门大学是国内较早开设这门课程的学校之一，首届中国攀树锦标赛也于2017年在厦门举行。

    香樟树也有故事。在古时候的江南，由香樟树形成了一个浪漫的习俗。那时，大户人家如果家中生了女孩，就会在家中庭院种植一棵香樟树，等到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这棵树也已经高大伟岸、枝繁叶茂了。这个浪漫的习俗有着“十年香樟树，百年白首约，千年古风传，厮守在人间”的美好意愿。香樟树也称庇佑善良人的“幸福树”。相传清朝末年江西祟义县有一对夫妻，他们虽然生活困难，但心地善良、相亲相爱。有一天傍晚，夫妻俩收工回家发现自家门前有一对受伤的仙鹤正在挣扎，便动了恻隐之心，精心照料仙鹤直至痊愈。村里的人都劝他们将仙鹤卖了换钱，而这对夫妻却在门前古樟树下放飞了仙鹤。过了不久，放飞仙鹤的地方竟然奇迹般地长出了两棵樟树。在香樟树的庇佑下，夫妻俩家境殷实，子孙满堂，这两棵香樟也被村里人称作“幸福树”。

    “姑苏傍路尽香樟，风雅无边霸四方。”香樟树是江南四大名木之首，它四季常青，浓荫遍地，香气袭人。最近几十年，许多城市和乡村都把它当作行道树和景观树，无论严冬还是盛夏，香樟树都给人们带来漫漫春色。宁波、杭州、马鞍山等城市还将它选为“市树”。而今香樟树已成为我们城市靓丽的风景线，它们婀娜多姿地挺立在街道两旁，也出现在公园绿地、乡村庭院。

    站在樟树下，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香樟树会散发天然的化学物质，既能净化空气，又有防虫功效。从前家门口的那棵香樟树，到了阿姐待嫁的年龄，父亲就砍下来，请木匠师傅做了一对樟木箱子（存放衣服的），一只做嫁妆，一只母亲留用至今。当年家里有樟木箱子，是要让邻居们羡慕和嫉妒的。

    春天里的香樟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令人注目，也让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