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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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1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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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酱

    □王建勇

    清明一过,年前皱缩、矮矮的倭豆(即蚕豆),挺直了茎秆,叶色鲜亮,在春风的摇曳吹拂下,开出了淡蓝色的花,像一只只蝴蝶停在枝叶间。

    周末回老家,走在地里,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做豆瓣酱的情景。

    豆瓣酱,北方人通常指大豆酱,而在我们老家慈城一带,豆瓣酱指的却是倭豆酱,用倭豆制成。

    倭豆又叫胡豆、佛豆。《阿拉宁波话》一书说:“倭豆”是“豌豆”的转音。但另有一种说法是:明代,每到蚕豆上市时节,倭寇经常侵犯宁波。有一年正值蚕豆成熟,不堪其扰的定海金塘岛居民,把蚕豆倒在倭寇必经之路,用“白药”(一种酒曲)使其快速腐烂。几天后,倭寇上岛,深陷其中进退不得,百姓趁机用长柄镰刀削落倭寇首级,一举将其歼灭。为了纪念胜利,浙东沿海一带的百姓从此就把蚕豆改叫“倭豆”。

    再说说那时母亲做的豆瓣酱。

    母亲做豆瓣酱时,先把倭豆去壳剥肉,然后蒸熟,再倒入麦粉,混合揉搓圴匀,再把它做成手掌大小的倭豆麦饼,中间凹陷。做好后,一个个放在用竹子编织的竹匾中,在上面盖上棉絮,放置屋角让它发酵。

    几天后,倭豆麦饼长出黄色的茸毛,这茸毛是倭豆麦饼发酵后长出的菌丝,说明倭豆麦饼发酵成功。

    此时,母亲会把竹匾拿到室外,让已发酵的倭豆麦饼在太阳下曝晒,直至干透。晒干后,把倭豆麦饼敲碎,倒入盛有盐水的瓦罇中,在瓦罇上面盖上纱布,再用绳子系牢,以防飞虫飞入。

    接着,母亲把瓦罇放在围墙上,让倭豆麦饼在太阳日照下继续发酵,并每天用筷子顺时针方向搅几圈,逆时针方向搅几圈。

    过几天,瓦罇中的倭豆麦饼,经过发酵产生了神奇的变化,豆蛋白转化成了氨基酸和各种蛋白酶,此时,瓦罇中的倭豆麦饼散发出阵阵酱香味,老远就能闻到,也意味着豆瓣酱可以食用了。

    烧饭时,母亲揭去盖在瓦罇上的纱布,把豆瓣酱舀出来一些放入碗中,再在碗中加点水稀释一下,然后用筷子搅拌均匀,把豆瓣酱放在铁锅的羹架上蒸煮。

    揭开锅盖后,母亲在豆瓣酱上撒点味精提鲜,浇点麻油让豆瓣酱更香,此时满屋酱香弥漫,让人垂涎欲滴。

    有时我们会把清蒸的芋艿、萝卜等醮着豆瓣酱吃,味道别具一格。父亲则会在烧鱼时放上一点豆瓣酱,以去鱼腥。

    而传说豆瓣酱也跟抗倭英雄戚继光有关。相传当年倭寇经常骚扰沿海地区百姓,朝廷遂命戚继光率士兵抗击倭寇。为了使士兵行军作战不挨饿,戚继光发明了用倭豆加麦粉制作倭豆麦饼,中间做一圆孔,用绳子串起来作为干粮,便于士兵行军作战时携带,故这饼也被称为“继光饼”。

    因浙江沿海一带空气湿润,倭豆麦饼时间一长容易发霉,为了不浪费粮食,戚继光令士兵把这些倭豆麦饼装入酒坛,撒上食盐,作为储存的备用干粮。

    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士兵发现装入酒坛的倭豆麦饼散发出香味,士兵们一尝竟然鲜香无比,这些发酵后的倭豆麦饼就成了佐饭美味。老百姓称之为“酱”,“酱”与“将”同音,也是百姓对戚继光将军的一种纪念。豆瓣酱的制作方法就这样流传开来。

    现在母亲上了年纪,已不做豆瓣酱,但那缕馥郁的豆瓣酱香一直飘荡在我的记忆深处,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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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