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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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3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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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麦浪

□严凯捷

    初夏的明媚召唤着,我走进了孕育着丰收的田野,倾听到了麦苗酣甜的低语。初夏的明艳闪动着,麦田已从绿色变成金黄色,风一吹,涌起大片的麦浪。我绕田而行,忘路之远近,虽没有像渔人一样入桃花源,但亦有入世外洞天之境。

    我想起了淳朴将军麦克西姆。他有一个淳朴的愿望,就是与妻儿一起在一望无际的金色麦地里劳作。天空中彤云密布,广袤的田野里,麦浪层层,他伸出手深情地抚摸着麦秆上鲜亮的沉甸甸的麦穗……

    我像麦克西姆一样,喜欢麦子,喜欢麦田,愿意做“麦田的守望者”。我嗅到空气里弥漫着时光的熟悉气味。我静静地听,听到麦田自豪的声音。这是祖父曾经的麦田么?不!祖父是种田能手,种植越冬的大麦和小麦时,垄沟开得又深又直,刀切过似的,极富艺术水准。眼前的麦田显然是直接撒种的,在脚下伸展开来的麦田虽缺齐整,但在大地上还是连成了一大片。金色的麦浪在风中有节奏地起伏,发出嗦嗦嗦的响声,像有人在指挥。

    麦芒长的是大麦,麦芒短的是小麦;颗粒尖的是大麦,颗粒圆的是小麦;麦秆软的是大麦,麦秆硬的是小麦。这是小时候的我区分大麦和小麦的最直观的方法。

    我家七亩多地,大麦种得最多。麦收后,麦子铺晒在村中的“大晒场”中。弟弟很小很小时,就能手执竹竿坐在小凳子上,见有鸡鸭或麻雀过来吃稻谷,他就赶开它们,很尽职。大麦完全晒干后会被酒厂收购去做啤酒。

    大麦的麦秆一捆捆运回家。孩子们剪一小截麦秆,用门牙把一头咬扁,再用力一吹,麦秆口哨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孩子们再剪一小截麦秆,一头蘸上肥皂水,一头吹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在阳光下飘飘悠悠。孩子们最高难度的玩法,还是剪一小截麦秆,一头剪开成十字状,放一粒豆子,另一头含在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小豆子却不掉下来,耍杂技似的。

    我们一家人一起花较长一段时间用剪刀剪下一根根大麦麦秆的第一节秆子。大麦的麦秆可以用来编扇子。这麦秆扇子摇摇啊,摇走了夏天的酷热。大麦的麦秆是编织“阳帽”的一种原材料。我们这一带习惯性把用麦秆编成的帽子叫“阳帽”。

    我们这一带的男人都不参与编麦秆阳帽的劳动,但母亲说她娘家那边有些男人编阳帽比女人还厉害。编麦秆阳帽的技术完全是母传女。我没有跟母亲学织毛衣,我从母亲手中接过接力棒,学会了编麦秆阳帽。这虽然没有做女红的高雅韵致,但一扳一压一拨间,堆积了情愫,磨砺了性情,一如门前的流水缓而平和。端坐堂房编织麦秆阳帽,与过去年代的女人们沏上香茗绣花滚边盘扣一样的美,一样的万般风情。一顶顶阳帽不知不觉在手中成就。我可以熟练地编出各种花型的帽子,四角星五角星图案的、云花图案的,大边沿、小边沿,甚至是鸭舌帽。编成的麦秆阳帽是出口的,帮国家赚外汇。

    镇上的麦秆阳帽收购站会随时公布阳帽类型,包括尺寸、大小、颜色和花纹。若需要全白的,就用漂白粉把麦秆漂白;若须有颜色的,就把染料倒在装满热水的大锅中,奶黄色的麦秆就被染出各种好看的颜色。我家院子中的芦苇席上经常铺出彩虹。

    那时候,家里小麦种得不多,自家吃。奶奶把小麦冲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入锅中炒至焦黄色的同时,香味也溢满了整个厨房。她再拿着这些熟小麦去村中的碾米场碾成粉,就制成了炒麦粉。我肚子饿了,拿个小碗和调羹,从饼干箱中舀几勺炒麦粉,拌入白糖干吃或用水调成糊状,味道各有千秋,都是美味。

    现在的孩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所以他们就是搞不清麦田和稻田,搞不清农作物何时在季节里上演,大概是离土地太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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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