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红人堂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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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8月0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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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人堂·陈建苗

家乡的晒场,曾经充满烟火气

    家乡的晒场紧挨着村庄,地势比较高,平坦而宽敞。晒场的东面和南面靠河,西面靠农田,北面就是生产队的仓库。主要晒大麦、油菜籽、稻谷和棉花,晒干后堆放到仓库里,然后按照公社和大队下达的任务卖给国家(粮站和棉站)。交了公粮,留下的作为储备粮和来年的种子,最后作为口粮按人口和劳力分给社员们。每当收获的季节,晒场上晒满了社员们的生活和希望。

    油菜籽收割的季节,晒场铺满了一张张巨大的竹簟,上面晒着乌油油的油菜籽,赤脚在油菜籽上走一走,细细感受脚底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现在公园里赤脚走鹅卵石地面,那感觉跟它比逊色多了。这时候,公社油脂厂开始忙碌起来,菜油香远远飘来,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双夏”时节,早稻从田里收割脱粒后,男社员装满箩筐挑到晒场倒在竹簟上,女社员用趟耙把谷子均匀摊开晾晒;过一两个时辰,再翻晒一遍,分别抬起竹簟的四只角,把谷子归拢到中央,然后再把谷子摊平。如此反复地循环着,直到晒干为止。晒谷最大的担忧是下雷阵雨,六月的天,小孩的脸,刚刚还是骄阳似火,转眼就乌云密布,雷声隆隆。这时,生产队长大喊一声:“要下雨了,快点去收稻谷。”正在田里劳动的社员们闻声放下手头的农活,赶紧往晒场跑,孩子们也争先恐后跑来帮忙,畚谷子,抬箩筐,大家齐心协力迅速把谷子收到仓库里。

    岁末年初,又见到晒场分鱼的热闹场面。快过年了,生产队会抽干池塘和河里的水,抲起鲢鱼、乌鱼、鲫鱼等,男女老少站在河岸边围观过抲鱼的场景之后,就兴高采烈地转移到晒场上等待分鱼了。分鱼是生产队一年一度的盛典,浓郁的年味是从分鱼那个时刻开始的。

    晒场也是生产队的行政和文化中心。生产队里开大会,一般是农闲或者晚上,地点总是在晒场或仓库。每逢生产队有什么重要事情,就要开大会,一户社员家里至少要派户主和男劳力参加。有些会议比较重要,开得也十分民主,不搞一言堂、队长说了算,而是让社员们充分发表意见,比如评工分,如果一个男劳力,年龄18虚岁了评8级;年龄20虚岁评10级,这就是正劳力了。

    晒场上有时会放露天电影。幕布是白色的,方方正正地被两根毛竹竿子固定在晒场的边上。这时小朋友最高兴了,早早把家里的椅子、凳子拿来放好,尽可能占到中心一点的位置。附近村庄的社员尤其是孩子们也会赶过来看电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盼的神情。那时经常重复放这些电影:《奇袭》《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小兵张嘎》《侦察兵》等。《奇袭》我不知看过多少遍,还是百看不厌,里面的台词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晒场是孩子们的乐园。那时每家普遍有三四个孩子,学生没有家庭作业,更没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小孩子有大量的玩耍时间。放学后,书包往家里一扔,都不约而同直奔晒场聚在一起玩耍,晒场成了欢乐的海洋。男孩子最爱玩打仗的游戏。那时候战争片看多了,经常模仿电影里战斗的场景。战斗往往在晚饭后夜幕降临时开始,大家头戴柳条编制的伪装帽,手拿各自从家里带来的木制手枪、长枪、红樱枪、手榴弹,分成敌对双方,有时打阵地战,有时打游击战,打得难分难解,乐此不疲。

    晒场早已远离我们。如今的晒场作为宅基地,已经分给农户建起了新楼房。晒场的兴衰,是时代的变迁。在那物质匮乏,劳动和生活艰苦的年代,晒场里有群众的生产和生活,也有热闹有趣的场景。这里有我儿时的影子,有我最深厚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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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