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

    宁波人把豆角称为带豆，因为其长度和腰带差不多。

    暮春，当豆角的幼苗长到10多厘米的时候，父亲就准备搭棚了。他从墙角拿出往年用过的雷竹，先用竖的几根交叉绑好，最后在交叉处放上横档，也绑好。竹棚完成后，他轻轻地推了推，看看是否牢固。因为江南的夏季常常会有台风来临，豆角棚要经受得住台风的考验。

    父亲顺带挑来便桶，给豆角浇上稀释后的农家肥。在阳光雨露的催发下，豆角伸出触角，缠绕着竹竿，噌噌地往上长。接着是开花，刚开的花是淡紫色的，“雨过竹林青，风吹豆花紫”，这是明代诗人宗泐的诗句。豆花朝开夕谢，花谢后，就露出小豆角，先长形，后长肉。一周左右，小豆角就能长到一尺多长，但这时候的豆角还不能吃，里面的豆荚还没有长起来。再过一周，等有豆肉了，豆角就差不多可以采摘了。

    这时候的豆角是嫩的，适合炒着吃。洗之前，要掐头去尾。这样口感好，另外，据说豆角头尾聚集的毒素比较多。用水冲洗后，不需要用刀切，双手抓住豆角的两端，往反方向拧，直接把它拧成四指宽的小段。豆角可以素炒，也可以加点肉丝。或者在水里焯一下，加上麻汁或蒜泥，凉拌着吃。等豆角稍微老一点的时候，母亲就会做烤豆角，是糖醋味。做法很简单，加油加糖加醋，放上料酒后慢慢地烤。这是功夫菜，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小火烤，等锅里的汁水收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起锅了。以前家里有大灶的时候，常常把豆角放在锅架上蒸，宁波人称之为“熯”。等米饭熟的时候，把豆角蘸酱油或者豆瓣酱吃。豆角沾染了柴火和米饭的味道，和清水蒸出来的不一样，如今是难得吃到了。

    以前的农村，豆角、茄子、土豆、毛豆、咸齑等，都是长下饭。遇到豆角收得太多，一下子吃不完，可以拿来晒豆角干。奶奶和母亲都晒过豆角干，就是把豆角煮熟后在太阳下暴晒，最后晒成深褐色的干货。这样可以保存到第二年，等吃的时候需要泡发，拿来炖肉非常好。豆角软糯，猪肉鲜香，又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我做过酸辣味的豆角末。把豆角切成半寸长短，甚至更短，干辣椒起锅后倒入豆角末，翻炒几下，再倒入点陈醋。吃的时候，如果觉得筷子不好夹，不妨用勺子。

    不管南方北方，豆角都是平民菜。四川把豆角做成泡菜，味道清脆酸爽。我还试过豆角炖土豆，味道不错。北方有豆角焖面，我也做过。就是五花肉片炒豆角，半熟后倒入清水没过表面。等水烧开后，把面条均匀的铺在豆角上，用小火慢慢地焖。几分钟后，可以用筷子调一调，使得面条入味均匀。等到锅中的水分快要收干时，调味后，即可出锅。在山东农村，我吃过用豆角猪肉馅做的包子和饺子，区别在于做包子的时候，豆角可以长一点，肉不用切得很细。

    如今，不去山东很多年了，我也就吃不到豆角馅的包子和饺子了。自己做，吃不到那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