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殷

    江南的秋天姗姗来迟，过了白露后，早晚才有了凉意，感受到一点秋的气息。

    鸟类对气候变化是最敏感的，所谓“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玄鸟是燕子，白露后，燕子要南飞，大雁要北归，留鸟们开始储藏粮食。蝉快到生命的尽头，树下基本听不到蝉声了，草丛中蟋蟀等昆虫的声音却多了起来，也不像蝉声那样噪耳。部分树叶和草色变黄了，水边的芦苇、山脚的寒芒则披上了白装。

    这时候的大自然，色彩变得丰富起来。黄色明显多了，梅树、腊梅树、樱树等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变得斑驳。草坪上常有黄色的银杏果子，抬头看，树枝上挂得更多。最耀眼的是栾树的黄花，开得一丛丛、一大片，明艳动人，像是清丽的姑娘。奇怪的是，同一棵树上同时长了肉红色的蒴果，又似成熟的少妇。曾写过一首诗：

    一树花实本是奇，金黄红艳更融怡。

    共为秋空添颜色，少妇姑娘恰相依。

    我在公园里散步，发现石榴已经很大了，外皮是红色，有的还咧开了嘴，望之，让人舌根生津。石榴可以吃了，早桔、冬枣、柿子也上市了，这是一个多彩多果的季节。合欢花开了，粉红的头状花序形似轻盈柔软的“绒球”，像是红缨枪上的红缨，怪不得也被称为“马缨花”。合欢，多好的名字，是我国的爱情树、夫妻树，互赠合欢花，据说可以消怨合好。含笑花还没有开败，它的香味很有辨识度，香中带甜。我隐隐约约还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却找不到香从何来，不知是哪一株桂花树开得这么早。

    经过公园西侧的荷塘，看到荷叶已有残破。经历了半年的风吹雨打，荷叶有的破碎，有的枯萎，有的表面被虫子啃食后，变得斑斑点点，像个筛子。但荷花还在不断地开放，当然也有开败后掉落的，如果落在荷叶上，花瓣的形和色都还在，有一种别样的凄美：片片托嫣红，花落不是空。有的花瓣掉在水面的浮萍上，红绿相衬，是另外一种美。

    我家中的绿植，有的没有熬过漫长的酷暑，枯死了好几盆。最边上的那盆建兰开花了，花色金黄，不带杂色，在光照下显得金光闪闪，非常养眼。我记得这种兰花也叫“黄金小神童”，香气不是很浓郁，时有时无，静逸而淡雅。可惜花开得有点少，只有一个花剑，四五朵花。

    看看闲书，听听老歌，一个夜晚就这样度过了。临睡前，看窗外，月光皎洁，苍茫如水。填了一首《江城子》，以记之：

    台风久旱送清凉，雨纷攘，水盈塘。一树栾花，风过地金黄。白露凋荷荷不败，萍铺底，尚花香。

    夕阳西下忽思乡，鄞江长，望天苍。绿植多枯，兰却再芬芳。听得老歌心寂寞，窗户外，月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