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某日晨跑经过一条小路，看到边上有一大片杂草，其间有一丛一丛的艾草。盛夏时节，艾草大都已长过膝盖，茎秆粗硬，叶片也很老了，做青团等糕点当然是不能用了，但是煮汤泡脚却是很好的。于是我停下来，拔了几株带回家。

    艾草泡脚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晚睡前泡二十分钟，除脚气助睡眠，好处多多。往年，每到端午前后，我会到乡间山野采集艾草，为此还特意从网上买了一把镰刀。艾草晒干后装进大大小小的纸箱里保存备用。其实网上也有艾草干卖，李时珍故里湖北蕲春就盛产蕲艾，被称为“中国艾都”，蕲艾价格便宜，十来元一斤。这些年我也买过几次，但更愿意自己去采，我喜欢新鲜艾草的那股清香。

    采艾晒艾是一项大工程，且不说上山下地采集费时费工，晒干保存也劳心劳力。因为端午过后不久就进入梅雨季节，艾草晒不干，有时候早上晒出去，担心下午下雨，一整天心神不定。好不容易晒干的艾草装进塑料袋里密封保存，出梅以后却发现已经发霉变质甚至长虫子，只好扔掉。有一年艾草采得太多，以至于装艾草的纸箱一只只叠到了天花板，到了第二年春天，野地里新鲜艾草已经郁郁葱葱了，我的陈年艾草干还剩很多。尽管如此，去乡间的时候，看到新鲜艾草，我还是会采一些来。

    我这囤积症，可能是物质匮乏年代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这回看到路边大面积的艾草，我当然不会放过，心里思忖着明天带几只大口袋来，把这些艾草全都拔了去。次日清晨，我拿了两只大袋子出门。艾草的茎秆上生发出很多的枝枝杈杈，连根拔去的话不好拿，且这些老得像树枝的茎秆没啥用，于是我只把叶子捋下来，根茎留在地里。

    采了小半袋叶子，脑子里闪过一念：万一明天下雨的话，晒出的艾草又要淋湿泡汤了，不就白忙活了吗？看了看手机里的气象预报，未来几天局部地区有雷阵雨。我家是不是在局部地区范围内呢？不好说。

    采进袋子里的艾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足够一天的用量了，其余的让它在地里继续生长吧，反正每天晨跑都要经过这里，反正没人跟我抢。每次采集一把，每天都能用新鲜艾草泡脚，这不是很好嘛，还能省去翻晒的劳累，家里也不需要腾出空间储存艾草干了。这么一想，我立马收手，拎着小半袋子艾草轻轻松松往家的方向跑去。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我每天晨跑都会顺便带一把艾草回家，直到把这片野地里的艾草全部采光为止。

    不囤积的生活让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