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至今保留着生姆娘吃长面的习俗。“生姆娘”是本地叫法,称作产妇则更直白些。刚生产完的女人,身体虚弱,食物营养吸收需慢慢恢复。吃长面容易消化,可增食欲。 以前,生姆娘每天必吃此面,一个月子里要吃掉几十斤长面,这对于惯吃生猛海鲜、川味火锅的现代年轻女性来说,简直是受罪。但若家里有老人在,象征性地吃一回两回长面是必须的。 至于有亲戚朋友赶来探“月子”,主人家也一定会盛上一大碗热腾腾的糖水鸡蛋长面,让客人吃了才肯放她回去。小孩子满月后,还会将长面一碗碗盛好,提着桶盘,挨家挨户去分送,是很闹猛的。 煮长面也有讲究,先将面放在滚水中煮开,然后用冷水冲洗待用,这个过程叫“拔汤”,拔汤的作用是去掉长面内的盐分,再将桂圆、鸡蛋煮熟,放黄糖与长面一起烧开。 至于长面的产地,宁波乡下是都会有的,但尤以宁海、三门那边为好。宁海人干脆将长面叫作“垂面”,其细如丝,其白如玉,若让文人描述,则千丝万缕都是乡愁了。 据说,制作长面对气温要求严苛,每年深秋到次年暮春,做长面只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那时,凛冽而干燥的北风,能迅速又不动声色地带走水分,确保长面的质量。做长面的原料只有面粉和盐,虽工艺简单,但工序却不简单,揉面、和面、醒面、抻面、出面、开面、晒面、收面……每个步骤都能觅见前人积攒的精湛技巧。 我与长面的情结由来已久,两个姐姐都在自己家里过“月子”,眼看着母亲忙里忙外,煮出一碗碗长面。 此后“清静”了几十年,忽是家里又要添丁了,儿媳十月怀胎,即将迎来新生命。我问宁海的朋友,现在是否有做手工长面的。幸是有个“宁海小桐美食记”好友,她那边还联系着做长面的“师太”。她说,做长面有风向、温度、阳光等诸多讲究,立冬前后做面最合适,现在市面上很多在售的都是机器做的,不正宗,不地道。而这些天又气温太高,村里只有一位“师太”吃得落做,重阳节前赶做了几斤,这就给你寄去。 听这话,记忆涌起,温情脉脉,如丝如缕,瞬间漫过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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