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明

    木心曾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总感觉日子过得太快，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天一天，光阴倏忽而逝，工作的快节奏，似乎让生活的节奏也变快了很多。快餐、简餐、速食、速溶、速冻……这些词语无声地诠释着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无法改变生命的长度，那就努力减缓前行的脚步吧！

    以往开车，如果路况好，只要不违章，夸张一点说，我几乎都是风驰电掣一般。手头这辆已经有了些许岁月感的车，就像一位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每天陪着我上班、下班，行走在这个车水马龙的都市里。我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去看日出日落，有多久没有去看春花秋月，又有多久没有去看都市夜晚的灯光璀璨……今天早上出门上班，我刻意地跟在一辆350路公交车的后面，我想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慢下来。我轻轻地踩着油门，发动机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哼哼着，车辆缓缓滑行在平坦的路面上。其实，另外的几条车道车辆都不多，我完全可以变道过去，以得到更好的驾驶体验和行驶速度。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一过去，我的车速就会马上提升，不仅是因为路况好了，自然而然一脚油门就下去了，还因为如果车速太慢，后面的车主就会不满，就会不停地按喇叭滴你，或者用大灯闪你。

    就这样，我跟在大公交后面，优哉游哉，好不悠闲自在。以往车速快的时候，人总是会集中注意力，精神高度紧张，还有一种兴奋感，有时甚至心都会提起来。可此刻，却感觉内心一片平静祥和，因为车速慢，就算遇到情况，也可以从容应对。旁边的车道上，一辆红色的特斯拉“嗖”的一下，如一阵风一般从我的左边掠过，急急地向前驶去。我想这红色旋风估计是上班快要迟到了，也或许是本身就喜欢风风火火闯九州吧！公交车到站了，我无法再跟在后面了，只得踩下油门，把车速提了上去。可就算如此，后面一辆白色的别克车主还是忍受不了，只见他（我猜应该是个男司机），一个扭头从我的车尾左后方闪出，一个提速超越了我一个车身，在眼看要撞上前方车子时，又一个猛拐，来到我的前方，然后疾驰而去。如此短的距离内实现了直道超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个老司机。如果是以往，我也早就一脚油门赶上去了，但是今天我依然保持着略快于公交车的车速。

    车内的收音机传出轻快的旋律，让工作前的这段时光充满了休闲的味道。我以为他们两位一定早就不见身影了。前方红灯，我减速，看到了刚才绝尘而去的红色特斯拉排在第二位，白色别克排在第三，我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第四，后面公交车缓缓而来，和我隔了两辆车的距离。他们提早了那么多，却也只能在路口默默等待，即使再焦急难耐，也无可奈何。

    生命中的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拼劲了全力，奋勇争先，错过了沿途的很多风景，有时甚至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可是回头一看，却和别人几乎不分伯仲，并没有比别人领先太多；也许在某个时刻，你慢慢地走，不仅体验了那份行走的过程，享受了旅途的快乐，而且走得更持久，走得更长远。

    红灯变成了绿灯，车辆都又缓缓起步，那辆红色的特斯拉和白色的别克车，再次呼啸着冲出路口，左别右拐，绝尘而去。我开启了左转灯，向左，缓缓而行。人生的路口，我们各奔东西，也许今生都不会再相遇。那么在这精彩纷呈的世界中，我们是不是应该珍惜每一次的遇见，抑或是擦肩而过，无论风雨，无论晴空，或踽踽而行，或漫漫而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