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 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哪还敢奢望一个书房。每天睡的地方,都是蝙蝠吱吱乱叫,风雨天房间里灰尘漫天。如果在那个时候,跟父母说要一间书房,那就是棒槌伺候。 成年后,在一座私立学校就职,住的是民国时期的木质小房,一个几平方米的空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在那里度过了四年。恋爱的欢愉、青春的懵懂,都挥洒在这里。 成家后,老公兑现自己的承诺,为我在宁波安了一个家。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了,虽然依然是水泥地,依然是白胚房,依然是简陋的卫生间和厨房,但我知道,他尽了自己的全力。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婆婆赶来照顾宝宝和我,独睡一屋。我跟老公、孩子一间,当然没有书房,房间里一个小小的角落,放置一排书和一台电脑。 等到第二个孩子出生,74平方米的小家,显得拥挤。我们又另外借钱买了一个住处。这一次,我才真正意义上拥有了独立的书房。一个几平方米的空间,有一张长长的办公桌。桌子的一旁,有一排嵌入式的书架。搬入新房那一天,我把自己堆放在衣柜里的书放上了书架,把那张长长的书桌擦了一遍又一遍。 至此,在这个隐秘的空间,我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写作时光。哄完孩子的午夜、有风的早晨、鸽子“咕咕”作响的午后,我都是一个人单独度过。我不喜欢喧闹的空间,不喜欢抛头露脸的生活。有时候,偶尔也喜欢热闹,但长时间把自己暴露在人群中,会让我焦虑。所以,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我才怡然自得。 一间小小的书房,带给我片刻放松。在孩子的面前,我是母亲;在老公的面前,我是妻子;在公婆的面前,我是媳妇;在学生面前,我是老师。多种身份交缠,偶尔也会焦虑,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我却完全自主。有时候只是静静呆坐,有时候只是听听鸽子的声音,有时候只是轻轻敲打文字。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会闯入,在这里安放自己的孤独,享有片刻的自由。 书房自由,是一个中年女人最大的奢侈,书房里和书房外,是两个分开的天地。关上房门,我是激扬文字的女人;敞开房门,我一头扎进柴米油盐的生活。哪一种生活更好?其实没什么好比较,但在安静的独处中,我们才能积蓄更多能量,安放自己的心灵,才能应对生活里的一地鸡毛。这个小小的天地,承载的是我年少的梦想,以及灵魂深处轻盈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