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金星 岁月把它们打磨得光润溜滑,有流水痕迹。清一色山石砌筑的墙面很斑驳、粗砺,缝隙是鸟雀蛇鼠们最好的走廊、客厅或育儿室。但是它们结实啊,数百年光阴穿过,风雨侵过,它们依然稳当、扎实。放眼是山的绿帘,抬头是片狭长天青色,走在这样石巷道里,就像穿行在时间隧道里。 赵老师淑萍写道:山村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早。不知不觉间,抬头仰望,墨蓝水晶般的天穹中,已悬挂着玉钩似的月亮,瞬间就把我们消磨在尘俗中的童真和诗情画意“钓”了起来。幽暗中,可以看到山峰的轮廓,看到民居层层叠叠的马头墙,耳边是溪流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弄里穿行,空气清冽,夜风寒凉,一种久违的静谧和寂寞袭上心头。随即,人家屋子里飘出大灶饭菜的香味,一种暖融融的人间烟火气息,让这清寒的夜变得温馨起来。 木西称:我喜欢这份岁月静好的恬静与此心安处的宁静。 而珍妮的一眼惊鸿,不禁对村头眼前的一株香榧大树肃然起敬了,同为光阴隧道里的过客,人类实在不如一株树见识多啊。 毛毛则说,陶渊明《归园田居》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写的好像就是这里。下了车,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飘着几缕轻烟的小山村。村前环绕着一条大溪坑。瓦舍错落依山而建,如宣纸上的一幅水墨。进村的巷弄弯弯曲曲,地面的鹅卵石呈现出古旧的模样,在时光里静静地沉淀出一种沧桑的质感…… 枕山环水处,风清月朗时。我见民宿的主人还在忙碌着,收拾着今晚的碗碟盆盘,准备下我们明日的早餐。明日,她还要带我们到村里一处处地走过,介绍村里的“环溪楼”“水云居”“与鹿游”“奠厥攸居”;陪我们看一看村容村貌,听一听李家坑先祖筚路蓝缕、耕读传家的故事。一夜酣甜,我是满怀期待了。 李家坑村原属鄞县地界,当年城区拓展,鄞县改作鄞州区,这儿也就划归海曙管辖了。大山深处的李家坑建在水之一方,村前是一条半圆弯绕的溪流,四周被群山簇拥着,好似峰峦间呵护着的宠儿。东面溪对涯是桃树横,南面后龙岙,西面是八穴坪与百步街接壤,北面燕崖岭则与余姚大岚山相连。远处影影绰绰的便是后湖岗,榧树头水库拦坝于此,飞流直下樟溪,穿过李家坑村。溪水守护着山里人的炊烟灯火,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轮回;溪流自西向东流经樟村、鄞江、洞桥,可抵达遥远的甬城三江。 汽车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来到四明山深处,时近黄昏,天色将暮未暮,主人阿芬已等候在她自家的“道地小筑”路口。那是一栋两层楼房,主体建筑用的是钢筋水泥,但地基还是李家坑特有的五色石块,木的门楼、砖的矮墙,及至门前的照壁与当地构筑浑然一体,古朴厚重。 暮色中的李家坑,老村老屋老墙门,门对户当,溪水畔耳,山色入室。村子里一条条鹅卵石铺就的路,歪歪扭扭,深深浅浅,伸向灯火不再照到的深处。我记得数年前,李家坑村实施新农村建设,率先开办民宿与农家乐,兴起艺术振兴乡村工程,于村口不远处建起香榧谷民宿。那是一组八、九栋的木屋小筑,半是建在山地,半是伸向山溪,如珠贝镶嵌,似风铃半悬,灯火点点。走进木屋,暖色的原木四壁、暖色的灯、暖色的家什床褥,俨然天堂楼阁。再是屋后的平台下,溪水激流在嶙峋的山礁岩石间回荡飞溅,拍击出山涧流水的哗然响声,入夜时,一声声传到床头耳边。睡在这样的小木屋里,犹如漂浮在一枚舢板上,风起潮涌,水天相接,飘飘然,只怕是稍不留意,便已飞出山谷,飞向九天银河。 大概是处在大山深处的缘故,现在的李家坑基本保留着晚清时期的模样。一座座用五彩石块垒成墙基的四合院遍布村落,屋与屋之间是高耸的马头墙,镶嵌着精致的砖雕门匾,依稀当年堂皇。据说清朝初年,有李姓始祖自永康迁入定居,因见此处山环水绕,景色秀丽,遂披荆斩棘,垦地开荒,建舍养息,迄今已有四百年的历史。我这次李家坑重游,与海曙、江北作协十几个读书人同行,自是又一番风情和热闹。就在我们啧啧于村前屋后的整洁,在一片赞叹与欣喜中,主人已备下腊酒鸡豚,摆上满满一桌子农家菜肴,叫起了开饭声。院前屋后,寒柿高挂,连同轻寒袭人的晚风,散发着山乡浓郁的秋味。 夜色中的李家坑,村前有廊桥溪流,空谷幽静;月明星稀,竹影绰绰。窗外天籁,暖屋灯火,宜读宜吟宜为文。这便有了同行盛醉墨的诗:山中一夜/初冬的暮色笼进古村的庭院/山色苍茫,苍茫烟水中/点点寒灯的消息,寒意/融化在温暖的笑声里,听/守护龙脉的传人讲述唐时的明月。 有了寒山的文:鹅卵石铺砌的巷道很狭窄、曲折,随着山势起伏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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