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见到克林顿是在2010年的一场私人聚会上。我告诉他我看到一张照片,是他在中国某商厦门前的广场上作讲演,背后安插了各种广告。已过耳顺之年的克林顿显然很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但也只有表示无奈,所谓“商务之旅”却被临时安插协议之外的内容,在中国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甚至要站在那儿像道具一样分别和一百多人合影,作为公众人物,也着实不好发飙。 克林顿是一个智商极高的人,熟悉他的人说他可以一心多用,同时处理几件颇为复杂的事情。他在十年前的观点和预测,到了十年后的今天,很多都被现实印证,颇有远见和深意。但是,也有一些不喜欢他的人,给予他的评价就不那么正面了。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Bob Schieffer是我非常欣赏的新闻界前辈,他是一名连续几十年报道白宫的资深记者,见证了几任美国总统的更迭。他在一本书中写过一篇关于克林顿的文章The Charmer(有魅力的人),这样形容他眼中的克林顿: “他是我见过的最具魅力和说服力的人,幸运且有野心,他的野心甚至大到了无耻的地步。” 所谓幸运,指的是克林顿在位期间,美国经济状况很好。克林顿拥有高超的智商与高明的政治手段,但他没有尽其所能将美国带到更好的境地,而是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在Bob Schieffer笔下,克林顿是一个喜欢利用别人、玩弄女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他更大的罪过在于诋毁了美国总统这个神圣的位置,令老百姓将“总统”和“性丑闻”联系在一起津津乐道。 同时听到有关一个人的两种声音,有助于我们建立批判性思维,全面客观地看待一个人,打破神化的光环。任何高端人物,也都是人而不是神。既然是人,就有两面甚至是多面。 一天,我去一家日本餐厅吃饭,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这家餐厅居然没有窗户。 出来招呼客人的日本老板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握住我的手,连称我是他的偶像。我以为他只是客气,没料到他却拿出一大堆报纸杂志,上面全是关于我的报道和照片。原来北京还有我的“日本粉丝”。 寒暄了一阵子,我想起进门时的那个有趣的发现,便问老板这是何种创意。这位中年日本男人无奈摇头苦笑:“不敢装窗户,怕被人砸。” 闻听此言,我的心情变得不太平静。老板的担心,听来像是杞人忧天,但又岂能说全无道理? 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日本这个国家,来看日本人?这是一个挺难回答的问题。特殊的成长经历让我们对日本有着比较复杂的心理。日本人的言行每年都会“严重伤害”中国人的感情,我父亲是南京人,至今拒绝到日本去,但在我们的童年,第一次看《小兵张嘎》、《地道战》的时候,也许还在哼着《铁臂阿童木》的主题歌。模仿葛优他爸演的日本鬼子说话的时候,山口百惠和高仓健也正在塑造我们心中对男性女性最初的审美。学校包场去电影院看《南京大屠杀》的时候,自己还正收集着《圣斗士星矢》的贴画。第一次听到“靖国神社”这四个字的时候,《东京爱情故事》正陪我们度过最艰苦的一段学生生活…… 今天,从电视机到汽车,从物质到文化,来自日本的点点滴滴,渗透进我们的生活。但打开邮箱和微博,却常有抵制日货的号召,开车时还能看到前车的屁股上赫然写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后来,我和这位老板成了朋友。他建议我亲自去日本走一走,看一看,还介绍我认识了日本公使,自告奋勇帮我办理签证。“你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想象的日本。” 在此之前,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对日本的印象不好。而且除了历史原因,大部分引起反感的理由都是道听途说。我没去过日本,没有日本朋友,采访对象里也没几个日本政要或企业领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