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我在脸上又是涂又是抹……终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白里透红,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的脸。 一旁的桐嫉妒地说,哼,等我十八岁了,也要把自己涂得白白的。这口吻竟和张爱玲当年说“八岁要梳爱司头,十岁要穿高跟鞋”,如出一辙。 先生赶紧阻止,别啊,桐,你别跟你妈学,生得黑一点又没事。 黑一点有事好不好!古人都说“一白遮百丑”,桐委屈地说。 嗯,等你十八岁了,妈妈一定支持你把自己涂得白白的。不过,你现在也很美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白老人家还专门写诗夸过你们呢!我涂完口红佯装无奈地说,你看妈妈,已经没法再天然了,只好靠这玩意儿雕饰自己。 说来有趣,我们家族还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我父亲开始,然后到我,再到女儿桐,对自身皮肤的黑白一直很在意。我的父亲,身材高大,五观俊秀,衣着整洁,可就是生得太黑。按母亲的话说,黑得跟非洲人亲兄弟似的。他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美白偏方,说是多吃丝瓜、青瓜和番茄能变白,于是便在屋后的菜园子里大量种植这三种瓜果。每年夏天,我们家的餐桌上总是少不了这三道菜:丝瓜汤,番茄炒蛋,凉拌青瓜。吃了那么多年,我们终究遗憾地发现,谁也没有变白几分。但是父亲又说,如果我们没吃说不定更黑呢!哈哈,这个假设很能安慰人心。于是,我那位对“白”有着执著情结的父亲继续种,继续吃,一边还继续说,真的,真的会变白。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城里人比乡下人白,那是因为城里的太阳更温柔。而同是乡下人,又觉得山里人比海边人白。那是因为山风能将人吹白,海风能将人吹黑。对此,我深信不疑。悲催的是,我是海边人。 为了黑与白的事,我曾经拼命读书,想要考上大学,然后留在城里做一个白白净净的城里人。如果万一考不上,我也偷偷地拨好了小算盘,长大后把自己嫁到山里去。总之,我当时的境界就那么一丁点大! 多年后,我真的成了城里人,却发现城里的太阳其实一点都不比乡下的温柔。而我倒是懂得了怎样防晒,懂得了如何用各种美白霜去掩盖本来的黑。乍一看,我的脸还真白了许多,只是手臂和胳膊暴露了本性。 颇令我们“黑”人费解的是,我们越怕晒越容易晒黑,而那些天生白皙的人竟然越晒越白,即使今天晒黑了明天照样白回来。当真要为此“吐血三升”!人到中年后,我突然有些领悟,谁黑谁白乃是上天的注定。于是,尽管我的目光依然会羡慕地追随那些肤白的美女们,心里已不太纠结自己的黑与白。 有一天听歌,无意中听到一首《人黑心不黑》,有几句歌词写得特别好:人黑心不黑,别拿肤色评价人呀,俺是个敞亮的人,社会处处套路深,做事咱得看人品。 人黑心不黑,说得太好!比起肤白如雪,比起貌美如花,我们不更应该拥有一颗纯洁美丽的心嘛?那么,即使黑也要做个黑美人哟! 鄞州区瞻岐镇中心小学 俞亚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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