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前湾新区滨海小学 章丹丹 我的奶奶生有七个孩子,父亲排行老七,是家里最小的弟弟。 7岁那年,爷爷去世,父亲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让本就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父亲的童年自然是吃了很多苦头的,但比起我的母亲连小学都没上完,初中毕业的父亲算是“高学历”了。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还根深蒂固,因此我的出生是不招奶奶待见的,但这一点都不影响父亲待我如掌中宝。幼年时期的很多事情如今已只记得大概的模样,但父亲在我人生每一个阶段的陪伴,是最幸福的记忆。 上小学时,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回家,但一年中有两天,他是雷打不动要回来的,那就是每学期期末考的前一天。每次期末考当天,父亲总会送我去学校,在那个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九十年代的交通法规没有那么严格,我的同学都是从学校附近几公里外骑自行车上学)的年代,能坐上父亲的摩托车去上学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每一次我都恨不得能在校门口遇上整个班的同学。考完试,父亲总是早早等在校门口,那种蹦着跳着走出校门的心情,现在想起来都会嘴角上扬。 初中毕业,我就离开家去宁波读师范了,比起在本市读高中的同学们,我提前三年开始了大学般的生活,但其实骨子里我是一个无比恋家的孩子。小镇上每天往返宁波的班车有两趟,而我每一次都要在家里赖到返校的当天早上,赶5:10出发的那一班,在7:00左右到学校。夏天倒还好,伴着凌晨四点多的星星月亮,坐着父亲的摩托车昏昏沉沉赶到车站。到了冬天,裹着羽绒服,戴着厚厚的围巾和手套,蜷缩在父亲的背后,那时的风,毫不夸张地说像一把把刀快要割裂我的脸、手和脚,但挡在我前面的父亲好像从没说过一个冷字。父亲不管夏日寒冬,无论天晴下雨,每一次都能把我准时送到车站,从没误过车。后两年,我便不忍心让父亲在冬天的清晨送我,就改坐中午的班车。父亲依旧会送我,每一次都会在车站附近给我买上一袋糖炒栗子。读师范的那五年,回家时父亲或母亲都会到镇上接我。母亲接我时,一般都是我到车站后等她。而父亲接我时,每一次班车缓缓驶入车站,我一眼就能看到他把摩托车从远处渐渐开到我下车的点。 父亲不善言辞,而我也是一个不擅长用语言表达情感的人。成年后,和父亲独处的时间除了生活起居类的对话,更多的是沉默,但一点也不影响彼此的陪伴。你养我小,我陪你老。 现在每年冬天,我都会带着儿子去车站附近买糖炒栗子,原来的老板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卖栗子了,现在掌柜的是老板的女儿。有一回儿子问:“妈妈,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糖炒栗子?”“因为这是爸爸的味道!”炒栗子的味道,在回忆里,是每一次离别,更是父亲如山却无声的爱,是我一生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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