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8版:读 书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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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8月17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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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字、读书与时光

  方其军

    我的确蛮喜欢看书。当然,通常是“闲书”,那种无法带来实惠的书籍。然而,在美学课程里有关审美有一个概念叫“有限无功利性”,也就是说,审美这桩事情看似没有功利趋向,但总归还是“有限”的,是与“最高功利性”相统一的。我想,阅读闲书也是同样道理。那么,阅读闲书的“最高功利性”是什么呢?在收获阅读快感以外,总归还有一些隐秘而古怪的驱动。有人说,人生糊涂识字始。但,人生境界的有效提升,也的确是从识字开始的。识字、读书,才能与世界、历史更广阔地沟通。在文教普及不足的过往时代,人们对于读书人是高看一眼的。我常常拿本书看,显得我是重视识字这码事的。潜意识里,是想与世界说得上话,与历史谈得了心。

  关于读书人受重视这一茬儿,我印象很深的有两个故事,或者说,可以串成同一个故事。那一年,我所在的山村来了一位说书人,故事是那位说书人讲的。故事的前因后果怎么样,我已经忘干净了。只记得,一个书生被当作盗贼押至县衙,正要动刑时,县官见他双手沾着墨迹,想是读书人,就没再为难他。若干年后,书生考取功名也当了县官,审查一桩命案时,发现受害者原是一个恶霸,而嫌犯却是良善之人。“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于是,他将案卷里那“用刀杀人”的“用”字抹出了尾巴,变成了“甩刀杀人”,淡化了嫌犯的主观故意,自然可轻判许多。两个环节里,第一处说明读书可自救,第二处说明识字可救人。

  我最早喜欢看的书,是父亲的藏书。尽管现在来说,一小书橱的书“规模”小了点,但在童年时期,那不说是书的海洋,也是书的庄园了吧。有一套《上下五千年》连环画,我经常看,当然更在意的是图画,历史知识几乎没印象,不过,一些气息层面的熏染是存在的,比如新奇于古人的行为举止、衣冠饰物。识字渐多以后,在父亲的藏书里,我特别喜欢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标价1.8元。俄罗斯大地的辽阔景致、风土人情以及忧郁、高贵或低贱的众生气质,在《猎人笔记》里栩栩如生。经典不朽,如我能汲取其精华一二,也算身怀绝技了。

  我自己买的第一本书是《简散文》。高中校园里,偶尔会有书商来摆摊,《简散文》就是那时购得的。那时候,买本书是当作大开支的。我拥有的书就那么几本,每一本都倍感珍惜,周而复始地读,读得天昏地暗、无法自拔,好像要把书页上的每一个字都吃进去似的。在教室里读,在食堂读,走路的时候读,睡前也读。《简散文》里,有生活小品文、情感的诗意记录,印象最深的,是第一辑“空灵”。“空灵”辑中,每一篇都有一首古诗词,而文章恰是对这首古诗词的灵性图解,美不胜收。参加工作后,我每到一座城市,只要时间允许,一定要找到当地规模最大的书店,东看西看东摸西摸。好像,那里是我的“联络站”。

  几乎与喜欢《猎人笔记》同步,我开始喜欢写点诗歌和散文。说得矫情些,读过几本书后似有东西在胸腔充盈,渴望喷薄而出,写诗作文恰是一种沟渠与途径。有一阵,我写诗的确写得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经常一个人仰望星空或迎风洒泪。在少年时代,我凭借诗歌成为《未来作家》版面上的“常客”。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发表作品的滋味。这之前,总是我在读“他”或“她”,在那一刻开始,我让无数读者读到了“我”。这,好像是一个美梦。

  后来,就像饮食口味会随年岁和阅历增长而改变一样,识字、读书的趣味也有所改变。我在时光里,由歇斯底里转向温润漫缓。对于识字、读书且由此认知世界与历史,也有了一些新的感受和经验。加入作家协会、在《诗刊》发表诗歌等,既是心灵收获,也是现实收获。这种方式的指向,也算是“有限无功利性”和“最高功利性”的统一吧。当然我知道,作为一个“攀登者”,巅峰还离我太遥远。我愿意在成长和老去的有涯时光里,继续慢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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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