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 流

　　周末，去一家零食超市购物。排队付账时，忽然发现排在自己前一位的竟是个独自来购物的孩子———孩子个头小，挤在队伍中，我先前还真是没注意。

　　小男孩六七岁光景，看上去文气、整洁，甚至有点不怎么像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他手中拎着一个淡雅素色的长方形布提袋，里面装了三四册大开本，且有一定厚度的书。只是看不出是他的学业练习册，还是课外读物。我就这样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颇有绅士范儿的小男孩，竟忘了素来在公共场合排长队时，容易滋生的不耐烦和幽怨感。快轮到这孩子时，我开始纳闷，他怎么什么都没拿啊？正疑惑间，小男孩把事先攥在手里的一个外形呈“樱桃小丸子”状的塑料小瓶放在了收银台上，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声：“阿姨，这个多少钱？”结账员娴熟地一扫码：“三块五。”孩子并不就此付钱，而是又把一包在我看来真是小得离谱的陈皮梅递了上去，“这个呢？”“哦，一块六！”然后就见小男孩从西装短裤的口袋里摸出两个面值一元的硬币。我这才醒悟，原来这孩子口袋里只有两块钱。本想买“樱桃小丸子”的，无奈阮囊羞涩。幸亏早预料到钱可能不够，所以事先就做了二手准备：要是“樱桃小丸子”的价格超过两块，便退而求其次，买那包陈皮梅。

　　结账的姑娘一扯单子，又从收银机里取出一个硬币，找给了男孩。小男孩看了看接在手中的那个五毛硬币，面露疑色，抬头提醒道：“阿姨，你多找了我一毛。”收银员讪讪接话：“我这里没有四个一毛的硬币。”小男孩闻言，并不就此离开，他把手中拎着的那袋书往地上轻轻一搁，然后开始活络着小身躯，全身上下地摸口袋。最后也不晓得从那个口袋里真就摸出了个一毛的硬币来，“我有，给您！”

　　待小男孩重新拎起袋子往外走时，我的目光依然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到门口，就腾出手来，扯开那包陈皮梅，掏出一小片，放进口中，咂巴开了小嘴。看上去，吃得心满意足。

　　接下来，我干了一件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匆匆取过刚才小男孩放在收银台一侧的“樱桃小丸子”，为之结账。然后快走几步，追上孩子，把“樱桃小丸子”塞到了他手里。孩子抬眼看我，那晶亮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星星一般。起先他似乎还有些犹豫，思忖着该不该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许是我这个人还算面善吧，孩子最后握住了“樱桃小丸子”，咧嘴一笑，随即郑重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因在超市里偶遇了这样一个乖巧、干净、明慧的小男孩，那一整天，我都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