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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诵先(1892——1976)原名世芬,字诵先,号研斋,四川富顺人,书法家、诗人,有“章草王”之美称,为二十世纪重要碑派书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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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诵先书法作品(局部) (方向前 供图) |
方向前 二十世纪书坛群星闪烁,名家辈出,郑诵先是碑学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其自成一家的章草,可谓开创了现代章草的一派新格。 中国书法在风格流派上有碑学与帖学之分,但在整个中国书法史上,以“二王”为代表的帖学一直占据着主流,其优美典雅、飘逸清新的书风受历代人们的喜爱与钟情。书法发展到清代中期,碑学振兴,人们的审美趣味慢慢地发生变化,质朴壮美的书风逐渐被大家所接受,刚健、雄强、豪放的书风统领了书坛,并涌现出一大批碑学大家。晚年身居京津的郑诵先是二十世纪一位重要的书法大家,他与上海的王蘧常并称“南王北郑”,二位都是以章草书法闻名遐迩的大家。 潘天寿先生曾说过:“艺术的重复等于零”。书法家在艺术生涯中,除了继承传统,练就扎实的基础,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创新,走出适合自己的具有独特个人风格的路子。清王铎说:“书法之始也,难以入帖;继也,难以出帖。”入帖就是要吃透传统,出帖就是要写出新意。郑诵先出生书香门第,自小面授经史,临习柳欧,他的大舅公王秉恩属官宦人家,书藏万卷,让郑诵先得以饱学传统文化,饱览经典法帖,由此打通了书法入帖的道路,为日后出帖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郑诵先苍劲雄厚、气魄宏大的书法,别具一格,其独特之处在于“以碑入草”。在二十世纪书法大家中,草书中融入碑隶的书家不少,如沈曾植、谢无量、吕凤子、王世镗、于右任、王蘧常、郭凤惠等,占据当时书坛的大半江山。郑诵先早年研习唐楷诸碑,中年开始精研汉隶、章草各体,尤其对章草情有独钟。“章草”是由隶书演变而成的标准草书,写章草不但需要才情与草法基础,还需要篆隶碑版来丰富和滋养,否则就少了古意和内涵。郑诵先到了晚年,不仅喜欢汉隶,更钟爱“二爨”,并试图将“二爨”的魏碑笔法与结构融入章草之中,为明清以后日趋衰微的章草艺术注入了新的生机。我们今天品味郑诵先的章草书法,总有一种风神高古,大气象之风扑面而来,他的线条蕴含自己丰富的笔墨语言。书法是线条艺术,大凡有成就的书家,其一生都在锤炼线条,丰富线条。从郑诵先的书法线条中不难看出,他把篆、隶、魏、行、草各种营养糅合在一起,线条具有丰富的质感,既凝练又洒脱,既厚重又痛快。在结体上,受汉隶、魏碑、古篆的影响,字形变化多姿,趣味十足,具有纵逸飞动之势。启功先生对郑诵先有过很高的评价:“诵翁植基柳法,落笔自圆,以作章草,与西陲出土之古墨迹极相吻合。”1998年荣宝斋出版社出版了《郑诵先书法集》,请启功先生作序言,放在集子开头,然而启功却坚持说:“郑老这样的大家面前,我是后学,只能作跋,附在集子后面。”由此既可看到启老的谦让,也可以看出郑老在当时书坛的地位。 书法艺术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历来书家非常讲究“字外功夫”,也就是说书家要有学问修养。郑诵先不但是二十世纪重要的书法家,而且是一代诗人、学者。郑诵先经常强调书法家要做到“三位一体”,三位是指书卷、书生与书家,其主旨就是强调作品要有书卷之气。当代草圣林散之有句关于书法雅俗的名言:“书法唯俗不可医,唯读书可以医俗。”因为书卷气是书法作品最好的气息。无论书生、书卷都与“书”有关,可见读书对于书法家的重要性。郑诵先写过两本关于书法理论的专著《各种书法源流浅说》《怎样学习书法》,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两本书几度再版,供不应求,为书法的普及作出了贡献。郑诵先国学造诣十分深厚,据其子女回忆,有一次他的儿子向父亲请教有关宋代历史方面的问题,讲到《纲鉴易知录·守纪》里面得一段话,郑诵先马上说出了下面的一段原文,一字不漏,功底可见一斑。上世纪50年代,新中国第一个书法社团北京中国书法研究会成立,郑诵先主持日常工作,并承担了大量的宣传、组织、交流、研究等工作,同时入会的还有张伯驹、郭凤惠、陈云浩、萧劳等大家,研究会在当时做了不少工作,影响极大。 谈及郑诵先书法,不能不提一下他虚怀若谷的性格及乐观大气的交游态度。郑诵先一生广交名士,如与张大千、张善孖兄弟友善,与章草大家罗复堪亦师亦友;居住北京时与启功、张伯驹、陈云浩等交往,在天津时与陈少梅、吴玉如、王学仲交游,与国学大师章士钊、夏承焘等亦为挚友,一生中有很多朋友。他晚年曾撰写并书一联:“大器量天空海阔,真聪明岳峙渊停。”诗的内容与书法风格浑然一体,真可谓“书如其人”。 郑诵先大半生在政界与金融界度过,晚年他把全身之力投入到书法艺术的研究与创作之中。他并不是一位靠卖书法为生的书家,不过当时的状况也可谓“求书者满户外”,而且“先生亦以书法为诱掖后学之阶”。由此想见,其书法应该有相当的存世量。在今日的艺术市场上,不少书画家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并非同步,郑诵先也不例外。同为碑学大家,郑诵先与同时代水平相当的书家如于右任、王蘧常、谢无量等人相比,作品价格相差悬殊,目前,一件普通郑诵先对联价格在3万元上下,价位不及上述书家的十分之一。可见,郑诵先书法的价值远远没有到位,还有待于被市场深入地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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