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松“牛祭血” （陈云 供图）

    陈 云           

    何谓“牛祭血”？“牛祭血”是一种印章石的名称，出自鄞州区咸祥镇的球山。鄞州区文联编撰的《大松石》一书对于“牛祭血”的定义为：质地分细腻缜密和粗松干涩，色相由褐红(猩红)为主，各色相杂，纹理多呈不规则行云状、牛毛般细密状、流岩纹状等。色泽深沉凝练，灿若琉璃，为典型的大松石特征。（《大松石》，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5年版）

    关于“牛祭血”名称的由来，甬上学者李本侹在《球山及大松石历史初考》一文中有如下记载：关于大松石，另一个传说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即大松石原来采石前，都以牛祭，戚继光改以羊祭，正因为如此，后来，山中的大松石就绝产了……戚继光的祭石之举，对后世影响最大的是球山由此而出现了许多别名，大松石也随之有了相应的别名，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这些名称大都流传于民间，有些也在相关文章中出现。有直接反映祭石活动的名称，如：牛祭山、牛祭石、牛祀石、牛血石。（载2016《鄞州文史》第二十一辑》）

    “牛祭血”虽已有文字定义，但在实际辨识过程中，还是有许多困惑，尤其对接触大松石时间不长的石友，要准确辨认“牛祭血”并非易事。

    北京的杨先生是位资深的印石爱好者，看到网上我发的介绍宁波大松石的文章，来了兴趣，加我微信，想要详聊。杨先生为人大度，与我结识没多久就送了我两方巴林鱼子冻印章，我回赠几方红大松，并送给他一本图文并茂的介绍大松石的书。前两天，杨先生给我发来信息，大意是说，寄来的几方大松石收到了，没想到红色在大松石上表现得那么丰富，很是喜欢，但不知大松朱砂、牛祭血、猩猩红等这些品种是如何界定的？杨先生之前一直以收藏巴林石为主，看惯了巴林石或浓或淡、随性飘逸的红，现在忽然发现大松石的红内涵更为丰富，厚重典雅，变化多端，耐人寻味，故而十分喜欢，但对红大松石的分类一时难以掌握。

    有人说，既然把某一种大松石象征成“血”，血嘛，新鲜时是鲜红色的，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变成黑红，所以，大松石中淡淡浓浓各色各样的红，都可以称作“牛祭血”。还有人认为，“牛祭血”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品种，只有整块血红色的、凝结度高、细腻度好、地子带冻的，也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冰红”，才称得上“牛祭血”，其余都不算。

    市面上对红色大松石的叫法，比较笼统，大多称之为“大松朱砂”。所谓朱砂，即辰砂、丹砂、赤丹，棕红色，主要化学成分是硫化汞。实际上，红色的大松石并不含辰砂成分。大约六年前，甬上有大松石爱好者特意选取了多个不同红色种类的大松石样品，送到宝石专业鉴定机构去作化学分析，结果没有测出含有硫化汞成分，基本都是氧化铁或氧化亚铁之类。笔者有多年打磨大松石印章经历，在打磨过程中，明显嗅到浓郁的铁锈味。这种铁锈味跟别的产地的红色石种，如仙居朱砂冻、昌化朱砂冻等有明显区别，这也侧面印证了化学检测结果的正确性，即：大松石中的红主要是因为含有铁元素。

    笔者接触大松石十多年，经手的大松石印章逾万方，对大松石总体印象最深的，除了洒墨大松，就是红色大松。红色色度从浅至深，变化万千：桃花红、彩霞红、橘红、猩红、朱红、赤红、深红，直至黑红。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红色大松石，哪些才算是“牛祭血”呢？

    由此，笔者试着对红色大松石逐一作个分类，看看能否从中筛选出“牛祭血”明显的特征。

    先把浅红色的、色块漂浮、凝结度不高的予以剔除。

    再来看看猩猩红，我的理解是指色泽鲜艳、靓丽如漆、往外发散的那种红，有大松石爱好者又叫它“大松鸡血石”，这应该是借鉴了昌化鸡血、巴林鸡血的叫法，若把猩猩红与“牛祭血”等同起来，显然是不妥的。

    再深一点的赤红大松石，又叫“豆沙冻”“栗壳冻”，色如豆沙或栗壳，犹深咖啡色，仔细观察，可见细微的红点一粒粒密密麻麻，呈不规则排列，这种自然也算不上“牛祭血”。

    剩下的就介于猩猩红与豆沙冻之间，色泽红而不艳，褐红为主，纹理呈行云状、块状、流岩纹状等，沉稳典雅，含蓄内敛，色泽往里收；质地细腻凝结，不干不松；刀感糅合了青田石与寿山石的优点，兼有大松石独有的韧劲，篆刻朱文线条挺而不断，篆刻白文尽得笔意——这样的大松石，才算得上“牛祭血”。倘若以此标准来辨识，大松“牛祭血”还是比较常见的，所不同的是一方印石中“牛血”的多寡不同，以及地子品质优劣的差异。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如何辨别一方印石是真正出自球山的“牛祭血”呢？我的经验是：首先，印石出处要可靠，或直接从球山亲身获取，或流传有序，出让者是诚实可靠、信誉良好的石友，这是最基本的保证；其次，石头一定要上手看实物，光看图片不作准的，拍摄的相机或手机色差变化多端，更何况图片的亮度、对比度、饱和度都可以人为调节，因此，图片往往与实物大相径庭；其三，要多做比对，尤其是初入门者，光看书本上的文字介绍，或别人转发的图片，往往不得要领。只有在大量的实物比对过程中，才能慢慢积累经验，把握“牛祭血”的色泽特征、质地特点，拨开笼罩在“牛祭血”身上的重重迷雾；其四，印石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略施薄油后，能在较长时间内保持印石表面的润泽，长时间静置，色泽基本不变，石性稳定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