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峰 这是我的第二本散文集,艰辛有之,欣喜有之,回过头去想一下,仿佛有水到渠成的意思在里边。不停地写,不停地写,从本地报纸写到市报,从市报写到期刊,然后汇集成书,交给周华诚老师。经过几个月的等待,等来了出版社的消息,通过了。从签合同到出版,不到两年时间。时间仿佛是个神奇的暗物质,努力、等待、不放弃,总会迎来春的消息。 刚开始写作的时候,不知不觉以儿时的村庄为据点,把江南的美食和已经消失或即将消失的风土人情在笔端呈现出来,好像身上有责任一样,也好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美食、风俗,川流不息地流淌,至今未曾干涸。写作的过程是如此让人快乐,我的心里装满童真,里面的人物也满是童真。 写美食的书很多,我以儿童的视角来写美食,串连起风土人情,人物是固定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固定的,主要着墨于我上学前那段时光。《大观文学》的编辑周婷婷曾评价说:作家陈峰的散文特征是性情里的真,加可喜的灵气,读来觉得熨帖欢欣,觉得在生活里是可以偷得些自由的。 散文家须是个杂家,懂得多写起来才纵横四野。而对我来说,女性的视野总不及男性来得开阔。好在我喜欢民俗,曾在市志办工作多年,那些已经消失的民俗让我着迷。我喜欢去农村找老人聊天来印证纸上的知识,渐渐地,写作中忘掉了自己。村里有特色的人物,一个个跑过来,找到我,于是,我把他们一个个请进书中:阿海、阿红、阿娟是我的儿时玩伴,一起疯闹一起干过蠢事;那些天真的岁月里,一季有一季的美食,一季有一季的风俗,那才是我们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时代……在这些文字中,我完成了对自己的认识。 2017年,我参加文学活动,幸遇《散文选刊》的葛一敏老师,她拿着《少年时光一支箭》,对我说:一字无须改,直接可以发表,要自信。《长江文艺》的何子英老师说,这样的文字节奏可以写小说。也许就是她们无意中的鼓励,打开了我创作的大门,我在散文中揉入小说的笔法。那段时期,只恨时间不够,白天要上班,晚上睡得很晚,要写的内容太多了。谁来找我玩,我就心疼时间,好像书里的小伙伴在喊我回家。 没有规划,随性而写,无意中却为自己规划了这本书,算是无心偶得。开篇的《遍地草籽》中第一句写道:惊蛰还没到,雷电迫不及待吼开了嗓子。之后带出“雷响惊蛰前,七七四十九日不见天”“草籽种三年,坏田变好田”等谚语,这些谚语像是旧时相识,在书中相遇。围绕着草籽,我回忆儿时与玩伴们一起捉鱼、放风筝的往事,文字间弥漫着烂漫的天真气。 在《笋时》里,我这样写笋子与孩子:俟春雨潜入泥土,笋子吸进大地回春的精气,“噌噌噌”伸着懒腰,一个个冒出来。地上的孩子“呼噜,呼噜”睡得死沉沉,已经是早上,还不醒来,大人只好掀了被子,喊一声“太阳照到屁股上了”。孩子这才揉了揉眼睛醒来,穿上衬衣,袖子短了,套上长裤,怎么裤腿也短了呢?接着再写道:冬笋个头小,不像毛笋志向远大,越长越高,长成竹子。它是埋在土里长在竹鞭上的竹笋,是笋里的贵族。竹林里,地下竹鞭密布,是一道道布好的机关,哪里有竹鞭,哪里的花花草草就丢了卿卿性命。所以,竹子拉帮结派,没几年就占领山头,形成一片竹林。接着,儿时的歌谣出场:“筲箕畚斗篮,羹架洗帚筷,整拢一大担,挑起来软泛泛。”谜语也来凑热闹:“山里砍竹造龙亭,皇帝登基本地人。万岁唱剧楼台戏,娘娘一到真太平。”知道这是什么吗?是小孩子的竹坐车。如今自然已被学步车代替,很少能看到了。 全书分春之娇嫩、夏之清凉、秋之风韵、冬之欢愉四个篇章,共38篇。让江南美食插上民俗的翅膀飞到你我身边,是田园情怀,也是乡愁,才下舌尖,又上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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