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版:我们的节日·春节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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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0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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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的那场年货展销会

菜肴图片由项杰提供


宁波老外滩Winston酒吧为了让外国友人安心留甬过年,一月三十日下午特意举办了一场“体味中国风,开心过春节”的文化活动。(陈顺意 摄)

    前几日,见朋友圈转帖,基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势,办了三十多届的宁波年货展销会停办,改作网上年货节。瞥见“年货展销会”诸词,心头一颤,遂想起1990年的那场年货展销会。

    从前慢。从前,一年里的大多日子是亚光,琐碎,平庸,得过且过……大家伙儿盼望过年。年赋予我们肚子里的踏实,精神上的欢娱,目睹大人们“祭灶”“谢年”“做羹饭”等琐碎仪式,却将年尾过成一束束追光。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1990年的年货展销会盖为宁波首届。当年春节较常年早,元旦过后不久,某日晚饭时,老爸拿出单位发的年货展销会票子,嘱咐我早些将作业写完,周日同去药行街展览馆办年货。

    1990年的年货展销会大概是从未有过的新鲜事。当天全家人起了大早,八点不到就赶至药行街展览馆。离开馆尚有半个多小时,老中青三代的长队早已排成了“百脚蜈蚣”。目睹水表厂的全国劳模在开幕式上剪彩后,大家伙儿凭票陆续进入。由于人多地窄,我与家人在药行街迎着西北风,心甘情愿地等了半小时后才被放入。

    进馆后,摊位前黑压压地轧满人。一楼出售鲜活,二楼卖副食品,当日活鸡、海鳗供应有限。瞧见这架势,老爸头脑活络,安排一家人先于一楼分头行动,跟我说:“你也是小大人嘞,你去排队买活鸡。”递给我两张“大团结”。我嫌活鸡太脏气味重,接过钱排队去买冻鳗。“钞票捂牢哎!”老妈不忘叮嘱。

    人人脚下生风,我一路小跑至海产摊前,挤在队伍中。但见渔业公司的师傅们搬起一大捆冻鳗、冻带鱼往地上砸,为的是将它们迅速分离,队伍中的阿姨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冰块介许多,莫压分量哦……”等了半天才轮到我。也允不得挑选,见我年纪小,师傅好心挑条粗壮大货混搭一根小的给我,一上秤结算,糟了,两张“大团结”不够,真真是又气又急团团转,只得跟师傅说好话,容我的货色摆到旁边,原地等救兵。等了些辰光,老妈赶来补价钿,劝我消气后又顺带在摊前买了几只乌贼。

    “年前河水也要涨三分。”这句宁波老话不无道理,而1990年的那场年货展销会货色多、价钿也实惠,记得“春光牧场”的黄力克活鸡、“五桥”水磨糯米粉、猪油汤团馅皆是平价销售,摊前自然是人头攒动,热火朝天,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半日辰光过后,一家人办完活鸡、牛肉、冻鳗这些打底年货,也就笃笃定定心放宽。大包小包拎回家,匆匆一碗年糕汤落肚,稍作休整后,又拿起展销会票子奔赴下半日的场次。下半日的展览馆内,依旧人潮涌动,城区周遭东乡西乡的人得到消息也赶来“哄闹热”。我们越过人群直奔二楼,见宁波罐头厂、酒厂、搪瓷厂打出全市最低价的招牌,立马买下几听新出的“黑米粥”和黄桃罐头;面粉厂的“波纹面”风头正盛,赶紧买两袋;至于海蜇皮、广式香肠、牛肉干、鱼片、椒盐小胡桃、酱油瓜子、巧克力、阿咪奶糖又怎会遗忘……

    一家人走出药行街展览馆时,已是暮色昏黄万家灯火。忙活了一天,虽则手酸脚累,脸上却洋溢着心满意足。嗑着酱油瓜子的我,一想到北阳台晾出的鳗鲞、酱肉、风鸡,日后与它们在圆台面上相逢,不由得舌下生津、心驰而神往了。

    之后,逛年货展销会成为我家的传统,只是这“保留节目”,在抢购1998年麦德龙的北极甜虾后,渐渐冷落。

    而今,路过宁波文化馆117艺术中心,偶尔会想起曾在此举办的“1990年年货展销会”。那些年货不是贵府珍馐,不是风花雪月,只是我们最日常最庶民的生活,是我们共同守护过的水磨年糕、共同眺望过的鳗筒,是时光机里的年糕片、牛皮糖和酒心巧克力,它们穿过岁月的弄堂风呼啸而来,不输如今亭台楼阁里金碧辉煌的美食佳肴。我如此庆幸儿时经历过办年货,不算是富庶的仪式,却留下一个五色斑斓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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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