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街。（图片来源：清廉宁波）

    周东旭 

    明末文人张岱编有《快园道古》一书，类似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内容涉及明代社会生活各个方面，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艺匠、僧道、娼优，其中多名人文士事迹，同时包括张岱的亲属、先世及乡人的言行轶事。都是一些小故事，读来非常有意思。

    比如，《快园道古》里记录了明代宁波名人屠滽、杨守陈、丰庆等人的故事。

    现今鼓楼西侧有一条尚书街，因为出过一位吏部天官屠滽。《快园道古》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太宰屠襄惠公，度量宽厚。里有柴姓者，假称屠公子，沿途骚扰，人以闻于公。公但呼而戒之曰：“汝为吾子，置汝父于何地耶？法有明禁，自今慎无复为此。”其人顿首，谢罪而退。

    说是有人冒充“官二代”行骗，被屠滽知道了，只是和他说，“如果我是你的父亲，那你把你的父亲放在哪儿呢？”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故事。有一次，屠滽穿了一件白色袍子，不料写字的时候，侍者把砚台里的墨不小心倒在他的新衣服上了，吓得不知所措，屠滽淡然一笑说，我还嫌这袍子太白了。

    杨文懿公守陈，以洗马乞假归。行次一驿，其丞不知为何官，与之抗礼，且问公曰：“公职洗马，日洗几马？”公曰：“勤则多洗，懒则少洗。”俄而，报一御史至，丞乃促公让驿。公曰：“此固宜，然待其至而让未晚。”比御史至，则公门人也，长跽问起居。丞乃蒲伏谢罪，公卒不较。

    杨氏是宁波明代的四大家族之一，位高权重，杨守陈在驿站的时候，碰到一个不识官职的驿丞，不光态度不好，还让他赶紧搬离，因为误认为有更大的御史来了。不想来者竟然是杨守陈的门生。

    不过杨守陈并没有为难这个小官员，跟他开玩笑说：“洗马嘛，勤快时就多洗几匹，懒了就少洗几匹。”洗马，读作先马（xiǎn音），是古代的官职名，为太子属官，侍从，太子出行时为前导，故名。唐代名臣魏徵，早年曾为唐太子李建成掌管图籍的洗马官。看来官越大，越不会和无名小辈计较，越是“半桶水”，则越要晃荡。

    布政丰庆，一日行部，有知县以赃败，闻公至，乃以白金为烛馈之，公未之省。既而厅子以告，公佯曰：“试燃之。”厅子曰：“燃而不着。”公曰：“燃不着，则还之。”次日，从容谓知县曰：“汝烛燃不着，将去换来。”终不露其事。

    丰氏是宋时的宁波四姓之一，都出过宰相，明代至书法家丰坊一代之时，家道中落，以至现在宁波少见有丰姓的人。丰庆的故事，其实是一个清廉故事，明代的布政使，相当于省长。有人送他蜡烛，但是蜡烛里是白银。他知道后，就退了回去，只是说你送的蜡烛点不着，拿回去换来。既拒了贿，也没有暴露行贿人。事情处理得含而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