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明 《突围》是首部正面表现新四军浙东纵队战斗历程的主旋律影片。在动辄以巨额投入、豪华阵容制作战争片的当下,该片以大主题、小投入、实力阵容的路径完成了既定的创作意图,足可谓成功。在建党百年、浙东抗日根据地创建80周年的年份,该片在全国影院上线,颇有意义。 《突围》又是一部把战争作为叙事框架,解析人性之美的非典型战争片。在新四军浙东纵队一部奉命北撤陷入重围、继而化解危机突破包围的故事情节里,影片通过人物塑造、矛盾建构、背景铺垫、细节设计,较好地完成了战争背景下爱与恨、死与生的人性演绎,艺术地回答了浙东纵队一部之所以能突出重围的必然性,塑造了新四军指战员群像,谱写了一曲革命英雄主义的赞歌。 ——爱与恨的逻辑。影片开局一场喜庆的婚礼,巧妙地渲染了抗战胜利后的和平氛围。新四军军官张大龙与女干部葛秋英半途中止的婚礼,既把北撤的紧迫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又展现了新四军指战员收起儿女私情、服从民族利益的大爱。 影片的主体虽然是“突围”,但大部分镜头并不在血肉横飞的战场。影片花了不少时间,着力讲述浙东纵队北撤前和到达澉浦后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故事。比如,北撤前,浙东纵队及时以粮食实物为“硬通货”,紧急回收“抗币”,让根据地群众免受损失。比如,为封锁浙东纵队北渡杭州湾的通道,先前投降日军而后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地方保安部队的田岫山部强行炸毁民船、殴打船工,激起了杭州湾南岸渔民群众的愤怒。结果,船工老伯冒死为新四军送来了海涂上藏船的“宝图”,使新四军北撤需要的数以百计的船只有了保证。 无独有偶,当浙东纵队一部进驻澉浦、与十倍于己的强敌对峙时,澉浦乡绅俞飞鹏一开始拒何克希于千里之外,后来被新四军上门送医等举动感动,主动送饭、赠送暗藏的机枪、送小儿子参加新四军,诠释了得道多助的真义,体现了人民群众对人民军队的热爱。 ——死与生的礼赞。战场是生死场,战场也是艺术作品可以最直接表现人性之美的载体,尽管这样的美有时很残酷,却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该片中有个兵痞名叫周发奎。此人抗战胜利前随张献民起义加入浙东纵队,成为二旅的一名基层军官。尚未改造好的他,先是扰民被关禁闭,又在北撤途中带人脱队准备“回家种田”,不料被国民党军拦截,被迫加入国军行列。在受尽国民党军侮辱之后,醒悟的他率众重返浙东纵队战壕。电影对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呈现给足了镜头,他凛然质问一众国民党官兵,脱掉了国民党军服,慷慨赴死。 张大龙的牺牲场面,是电影的高潮之一。这位英勇智慧的浙东纵队中层指挥员临危受命,率队佯攻引敌、继而阻敌主力,为何克希司令员率主力突围创造条件。影片把最集中的战争画面锁定在他们坚守西北隘口的战斗中,同时运用了两种艺术手段,讴歌他们的牺牲精神: 一是歌声烘托。在西北隘口最后一搏前的空隙里,张大龙带头唱响了《新四军军歌》,没有管乐伴奏、近乎粗糙的男声合唱,营造着真实感,传递着为正义而战、视死如归的豪迈。 二是小道具的妙用。爱酒的张大龙婚礼上收到了战友的礼物:一把小酒壶。在草蛇灰线的情节设计里,张大龙总是想用却用不上它,等到秋英把灌满酒的酒壶还给他时,他就要上战场了。影片结尾时,这酒壶作为张大龙遗物交到了秋英手上。秋英百感交集、泪流满面,爱与死这两个艺术的永恒主题,在这小酒壶上交汇。而当秋英把小酒壶紧紧贴在胸口、抬起头来时,影片也完成了对于死亡和永生的艺术思辨,完成了对革命英雄主义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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