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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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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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荣桥

    

    

    颜文祥 文/摄 

    

    我是在繁荣桥边长大的。

    说起繁荣桥,其实是一座很普通的桥,不长,10米左右,南北走向,我家就在桥北首的西边角。但繁荣桥又不是一座普通的桥,2019年1月17日,余姚市人民政府公布了第二批历史建筑名单,繁荣桥名列其中。关于繁荣桥的位置是这样描述的:“此桥位于陆埠镇袁马村丫叉头自然村9号旁(袁杜公路上)。”而丫叉头自然村9号,就是我家的门牌号。

    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那时繁荣桥早已巍然挺立在袁马大溪上了。繁荣桥为何能列入历史建筑名单?我们村后来为何又叫了“万荣”?父亲是这样告诉我的:新中国成立后,城里来了一批筑路工,当时筑路工艺相当原始,一切靠手挖肩挑,他们劈山凿岩,修筑山区公路,其中袁马到杜徐岙的一段公路(袁杜公路)要经过两个很深、很宽的溪坑,必须造桥。适逢当时国家提出“繁荣富强”的口号,这两座桥分别被命名为“繁荣”和“富强”。只不过后来许多人把“繁荣”写成了“万荣”,我们桥边的这个小山村也借桥有了自己的新名字——“万荣”。

    万荣是属于袁马的。袁马是个大村庄,方圆几十里赫赫有名,当年四明山上的抗日游击战,有几次曾在这里响起枪声。而万荣作为袁马的一部分,我查阅历史,却没有发现历代留下的任何痕迹。今天,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亮点,那么万荣是县道陆上线和乡道袁杜线的交叉点,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交通枢纽,因此,这个站很多人叫它“万荣三角站”。

    万荣这个地方,本地人更喜欢叫它“丫杈藤”,书面写作“丫叉头”。当年,这里乱石遍地,野草丛生,小路边有几间破旧的茅草屋,残墙上爬满了青藤。但随着公路进山,昏睡百年的小山村醒了,睁开了明眸,就像繁荣桥不远处的那棵大樟树,在历经沧桑、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拔地而起,清香四溢。改革开放后,村里不少人“洗脚上田”,有的办厂,有的进城做生意。我的父母也不例外,凭着勤劳的双手,有了一笔积蓄,就在繁荣桥脚,建起了全村第一幢三楼三底的楼房。这曾让许多外乡人眼前一亮,惊羡不已。

    现在,每逢周六,我都要开车回老家看看父母。吃好中饭,也时常去繁荣桥下走走,听听潺潺的溪水声,望望桥身石缝间长出的零星野草,小时候高温天在桥下避暑纳凉的情景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那时,没有空调,连电风扇也是稀罕之物,每当酷暑时节,我们常去繁荣桥下纳凉。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总喜欢聚集在圆弧形的桥洞底下:村妇们捣衣洗物,说着家长里短,撩拨起清脆的水响;老人们坐在竹椅子上,不紧不慢,有一句没一句地忆着往事,讲些大道;刚从山上田里劳作归来的壮年男劳力,露着被太阳晒黑的脊背,一边用水冲刷着身上的疲惫,一边插科打诨、谈天说地,笑声随着溪水流淌。清澈见底的水里还游过一条条小鱼儿,仿佛也要参加这样的聚会。我呢,自从上学以后,暑假里,每每吃过中饭,背上一把竹椅子来到桥底下,或看书,或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我把双脚浸泡在清亮亮的水里,享受着徐徐而来的对穿风,世上还有比自然风更消暑的风吗?

    然而,这样的场景如今只存在于记忆中了。家家通了自来水,家庭主妇再也不用到溪边埠头洗洗涮涮了;许多人家装上了空调和宽带,待在家里享受着清凉,玩着手机,也是惬意的。

    繁荣桥下的对穿风依旧,繁荣桥挺立的姿势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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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