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鹏飞 《爷爷的规矩》是一部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儿童文学散文集,作者以独特叙述视角,再现了鲜活的乡村生活,绘制出一幅颇具江南水乡形态的乡村画卷。在作者笔下,孩子们好吃、贪玩、嬉闹的天性,得到了精准的呈现。 作者沈亚云是个90后,文学期刊编辑的职业生涯,让她有更多的机会博采众长。因此,她的文章结构收放自如,层次逻辑清晰,语言规范干净,情感率真坦诚,时有隽秀之句。行文貌似散漫,实则如珠走盘,纵横多变而不离主题。 本书以童年的“我”的视角,串起了芸芸众生的情感之“珠”,构成气息相通却又独立成篇的散文集。作者用大量篇幅,展现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乡邻间的互助之爱,这些人情和人性之美,是清贫生活中的亮色,让人倍感温暖。这部作品既是一次寻根之旅,又蕴含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呼唤。在作者讲述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故事里,我们能触摸到每一条血管的情感温度,体会到每一副面孔的坚毅秉性,以及一个个性格鲜明的平凡人物身上的不凡事迹。即使已经过去数十载,依然光彩熠熠。 童年时,“我”几乎每天在外面疯玩,怎么淘气怎么来。偷了家里的食品与炊具,约伙伴到村外搞野餐活动,狼狈与欢乐并存;为家里老死的母鸡举行隆重的葬礼,择它生前常去处埋葬,立墓碑昭示世人;夏天,趁着爹妈午睡,偷偷溜出来游泳,在水中或躺、或踢、或蹬、或潜,打水漂、打水仗,尽情戏水;端午节,妈妈派“我”给奶奶送粽子,途中遇见同学商量参加拄蛋比赛,结果把要紧事给忘记了;七月枣子成熟时,趁着大人们午休,孩子们秘密集合在钱奶奶家院子里偷摘枣子。树高人小,就叠罗汉垒人墙,刚叠加到第二个,轰然倒下,摔得直喊疼。最后想到用竹竿来打,把雨伞反面朝上在枣树下围成圈,竹竿一打,枣子直接掉在雨伞里。大家来不及洗就急忙塞进嘴里,咔嚓咔嚓脆响,撑得腮帮鼓鼓的。 细节最能拨动读者的心弦。“我上学路上有一段两千多米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没有路灯,夜里回家时多次摔倒。母亲为此自制了一个手电筒绑在我的自行车把上,还每天夜里到黑路一头去接我。黑夜里的那盏灯,照亮了我前进的路,成为我成长的生命之灯。”(《突然,亮了》)“一根极普通树枝做成的拐杖,却是她最珍爱的宝贝:每天早晚两次擦拭拐杖,这是蔡奶奶雷打不动的习惯。做饭时,把它靠在土灶旁;吃饭时,把它躺在椅子上;睡觉时,把它竖在床头。拐杖像一个忠诚的陪伴者,又似一个卫士时刻守护着蔡奶奶。”(《蔡奶奶的拐杖》)因为这是她丈夫的遗物,对蔡奶奶而言,所有的思念寄托在这根拐杖上了。作者几乎用白描的笔法,把一对至诚至爱的老夫妻展示给读者。 《青蛙》写农村人对杂技表演艺术的渴望,杂技表演的精彩与艰难,写得入木三分;《阿莫嬷嬷的草帽》写嬷嬷打了一辈子的草帽,直到死,身边还有一顶未完成的草帽,一个农村老太不懈奋斗的人生历程跃然纸上。尊重生活,意味着尊重生活本身的复杂,不惧怕展现真实生活中粗粝的一面,也不淹没人性中的光芒和力量。作者善于以敏锐的眼光发现普通人的不凡之处,以温暖的底色给人以希望。《爷爷的规矩》是一篇关于家风家教的醒世之作:等爷爷回家才好开饭,长辈还没落座,孩子不能先坐,突出尊重长辈;吃饭时,吃相要好,多吃自己面前的菜,夹不到就不要站起来夹菜,强调餐桌上的良序……爷爷虽早已离世,但他关于“吃相、坐相、站相、睡相”的家规,作者铭记于心。 回望童年,若能看得深邃、看得广阔、看得准确、看得透彻,那么,经过这种目光凝视的童年往事,作为文字呈现时就有可能显示其本色、本相与本质。当文学书写融合了童年往事与时代风云,它就不再仅仅是个人的童年记忆,而是一代人乃至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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