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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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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国寺两座千载唐幢的百年奇缘

矗立在宁波保国寺的唐代经幢。(作者供图)

    邹赜韬 

    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宁波古迹如云,以古建筑遗产著称的保国寺,便是其中闻名遐迩的一处。但凡参访过保国寺,游人普遍会对大雄宝殿前庄严而立的一对唐代经幢印象深刻。

    这对经幢分别修造于唐开成四年(839年)、唐大中八年(854年),原属慈溪普济寺、鄞县永寿庵,不独为浙东乃至江南佛教艺术、石雕工艺之瑰宝,亦是宁波文物保护事业在近代蹒跚起步的重要标志。

    国际博物馆日(5月18日)将至,让我们把时钟拨回百十年前的1913年。是年6月,近代宁波首份文物保护公共倡议,就是为抢救被曹厚德、杨古城先生誉为“浙东第一经幢”的普济寺唐幢而生。慈溪县士绅、城区自治议员冯汲蒙,察觉普济寺唐幢处境堪忧:“湮没于城北郊普济寺山左丛莽中已近千年。同治间,虽由士人冯先生秋白,于游山之际寻得之。斩棘剔藓,始成完全之古迹。然矗树山腰,四围无房屋可以庇盖,雨淋日炙,不免剥蚀难认。”忧心于此,冯氏果断发起议案,希望借助慈溪县行政力量,有效保护普济寺唐幢。

    然而,结果不遂人愿。囿于时代局限,冯汲蒙的倡议难成现实。就连当时《时报》也对冯氏主张不抱信心,悲观表示“未知能否通过也”。果不其然,上递后,普济寺唐幢保护再无下文,不了了之。但是,该倡议之于宁波文保事业而言,无疑是有益探索,这是宁波近现代史上首份以公共事务名义发起的文保倡议。

    1923年5月、6月间,另一座散失于野的唐幢,激起了鄞县士绅的尊古情怀。此次动议,促成了近代宁波首份正式文物保护规划。宁波文保事业,由此踏上漫漫长路。

    1923年初,长期孤矗在江北岸桃花渡农田的“遍刻经文,书法端重”的古经幢,勾起了鄞县士绅好奇。5月22日,《小时报》撰稿人核诸《鄞县志》记载指出,该经幢当是“永寿庵旧物”,应在唐“大中间重立”。

    然而此时,这件晚唐遗珍已濒临破败边缘:“左右居人,对于古物不知爱惜,字迹近多剥落。”不忍本乡珍宝消亡的王水生站了出来,他以“地方古迹应宜珍护,且石幢之设尤有镇压水怪之说”为由,联合同乡开明闻人“禀请当道,保存古物”。王水生诸君的初步构想,是“募资购四围隙地,筑亭其上,周以铁栏”,在空间上把唐幢文物与周边农田阡陌隔开。

    在当时条件下,倘若单靠士绅奔走而忽视行政力量,文物保护工作恐难顺利推进。1923年6月6日,鄞县议会议员唐懋昭牵头发起《保存唐幢古物案》,将永寿庵唐幢保护事宜,上升到政务高度。查阅存于《时事公报》的正文,唐氏在最开篇,便将保护唐幢视若地方政府不容推卸之责任:“保存古物,为当世士夫之责。盖所以垂久远而留纪念也。倘若任其摧坏剥蚀,一旦荡焉澌灭,岂不可惜!”为妥当保存文物,提案设计了两条措施:“一,由县知事会同警厅出示保护,幢之四周,余地被侵占者,切实查究,并令回复原状。二,幢之周围,装置铁栏或水泥砖墙,以防损害。前项装置费,由参事会邀同就地士绅募集之。”

    经反复磋商,1924年3月20日,鄞县参事会就《保存唐幢古物案》通过决议,确定永寿庵唐幢保护:“议决。俟县议会开常会时,咨询迁幢办法,移置后乐园(现中山公园)保存。”这座历经沧桑的唐幢,终于获得了合宜的归宿。

    1983年,普济寺唐幢被文物部门异地搬迁至保国寺保护,此后,永寿庵唐幢也被迁入保护。两座见证宁波千载变迁的国宝级文物,在灵山之麓相逢相伴。一晃四十年过去,游客们或早已忘却百年前先人艰辛保留唐幢的感人故事,但前辈们历经坎坷守护下来的文脉,还在润泽着“共饮一江水”的后人。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历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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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