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四明周刊·记忆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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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9月1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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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矮凳去哪儿了

    俞亚素

    每次去父母家,感觉就是去怀旧。也是,那儿有着太多“在或不在”的旧物,时常让我回味无穷。

    那天,我又在父母家转圈、巡视。

    藤椅、竹椅,方凳、小板凳,都在。咦,是不是少了一条长矮凳?是的,我记忆中是有那么一条可以坐两个大人或者三个小孩的长矮凳。

    我忍不住问阿爹。长矮凳呢?去哪儿了?

    阿爹眨巴着昏花的老眼,说,老早就没了,当柴烧掉了吧。

    阿姆则一脸沉思,说,我记得,长矮凳是被大块借走后就不见了的。

    大块是曾经住在村尾的大块叔,前年生病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的女儿便把大块叔的老伴接到城里去住了。

    总之,长矮凳是不见了的。我可以肯定,留在村里的几户人家,家里未必还有长矮凳。如果有,也多半躲在柴间的角落里,身上落满一层又一层的灰。

    可是,长矮凳曾经在生活中也唱过主角呀!

    20世纪80年代,它待在教室里。我读一、二年级时,就和同桌共用过一张长课桌,也共坐过一条长矮凳。我和同桌还挺有缘分,我俩都属高个子,一起坐在最后一桌。别的同学常常换同桌,就我俩一直没换。一开始,我们也有小摩擦,常为长矮凳与长课桌之间的距离问题闹矛盾。一个做作业时想要离课桌近一点,一个做作业时想要离课桌远一点,长矮凳便被我们挪过来挪过去。我的脾气还算好,争了几次便妥协了,随便同桌怎样挪动长矮凳,我只要写字时够得着课桌就行。

    有一回,同桌在上课时竟然睡着了。他不是趴在课桌上睡着的,而是坐着听课时睡着的,然后身子往后倒去。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他“啊”地大叫一声,我也“啊”地大叫一声,周边的几个同学也纷纷“啊、啊”地大叫。

    老师赶忙从讲台上走下来。同桌的脑袋流血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块花手帕递给老师,老师用手帕捂住他流血的后脑勺,带他去了医院。过了几天,同桌重新回来读书,递给我一块新的花手帕,说是他妈妈特地买的。从那一天起,长矮凳开始“听”我的指令了。直到三年级,我们拥有了单人课桌和单人椅子。我和同桌从此“分道扬镳”,竟再没同过桌。

    那时,长矮凳也待在摆酒席的地方。村子里经常有人摆酒席,有时是造房子,有时是结婚,有时是办丧事。一旦摆酒席,主人便会向村里其他人家借八仙桌、碗筷调羹,当然也会借长矮凳。一张八仙桌配四条长矮凳,坐得下八个客人。

    我们家造房子摆酒席时,也问村里人借过八仙桌、碗筷调羹和长矮凳。八仙桌,我搬不动。碗筷调羹,我容易打碎。但是一条长矮凳,我还是能扛起来走几步的。因此,每当说起我家造房子摆酒席那件事,我总不忘标榜自己也是出过力的。

    那时,长矮凳最集中的地方莫过于放露天电影的晒谷场。一场露天电影,吸引了好几个村子的人都来观看。长矮凳是要提早去放的,我们叫“抢位置”。最好的位置自然是放映员的身边,按现在的话说,那是VIP位置。只是,真应了一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们家的长矮凳总是放得很靠后。

    记得小时候去看电影,父亲会让我站在长矮凳上。我站起来的高度和坐着的父亲一般高。长高一点后,再站在长矮凳上会挡住后面的观众,我就搂着父亲的脖子跪在他的膝盖上,看着看着,就躺倒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再长高一点,我喜欢跟着其他小孩跑到银幕后面看背面电影。长矮凳上便只坐着父亲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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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