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邈

　　慈菇是一种普通植物的可食性球茎，它只在临近春节时才上市，且市期不长，所以，被人称为名副其实的年货。

　　在余姚的西北地区，人们过年喜食慈菇。记得儿时我在那里生活，每到农历十二月下旬，就会看到大量的慈菇上市。

　　“要过年了！要过年了！”我和玩伴们看到慈菇的第一反应就是过年，脸上都会荡漾起灿烂的笑容。而此时，母亲们也总不会忘记买上一篮或一筐慈菇回家，以备过年祭神祀祖、招待客人之用。所以，慈菇在我的记忆里，就是过年的符号。

　　慈菇的味道很特别，它给你的口感总是清爽、微甜，却带着微苦。正是这一微苦，使不少人不喜欢它。而我却和众多的家乡人一样，不但适应这种微苦，还对它有了“迷恋”。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宁波成家，发现过年市区根本买不到慈菇，即使走遍近郊乡镇集市，也不能如愿。无奈，我只好设法托人从老家去捎带，而且以后年年如此。

　　记得那年年底，妹妹从老家过来，给我捎了一大袋慈菇。因为量多，我就把一半分送给了邻近的亲戚朋友。谁知他们尝后都说味太苦吃不了，有的还打趣说：“大过年的，你还让我们‘吃苦’？”事实上，正是由于慈菇这种特有的微苦犹甜的滋味，使它在不少地方拥有“粉丝”。据说，沈从文先生在世时就特别喜欢吃慈菇，他还边吃边称赞慈菇“格高”。遗憾的是，他没有留下关于品尝慈菇的心得文字。

　　除了搭配做菜肴食用外，慈菇还是一味良药。据《本草纲目》记载，慈菇能“达肾气、健脾胃、止泻痢、化痰、润皮毛”。现代营养学也证明，慈菇的营养价值较高，除富含淀粉、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外，还富含铁、钙、锌、磷、硼等微量元素，对人体机能有调节和促进作用。

　　除此之外，慈菇的植株还可用于观赏。它叶形奇特，开的花洁白而端庄，颇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傲骨风格”。所以，在一些地方，慈菇被视为美丽、清白和正直的化身。这也许就是当初沈从文先生赞其“格高”的缘由吧。

　　让我兴奋的是，这几年，经济发展了，交通发达了，过年买慈菇已不再是麻烦事。不但在市区的各大超市有售，就是在普通的菜场里，偶尔也能见到它。记得去年年底，我去菜场买菜，发现一个蔬菜摊位前围了一些人。“这是什么呀？好吃吗？”不断有人向摊主提问。“是慈菇，好吃的。”摊主不断回答。这时，一个男人凑上前去看了一下，便对摊主说：“怎么，你把水仙花拿到菜场来卖了？”“这不是水仙花，是慈菇，煮熟了就可以吃！”摊主大声地辩解起来。这已是我在市区菜场中第三年发现慈菇了。我义不容辞地做了一回慈菇常识的讲解员，最后，又买回了一小袋慈菇。

　　品味老家的慈菇，让我觉得犹如品味人生，苦中有甜，苦中有乐。